第七章 夜不能寐重现眼前,残阳如血旌旗卷舒(下)
九黎般苦依然噙着一缕笑意,“九黎泰皓,哦,忘了,你不是北地人,可能不认识他。就是和我母亲一起生下我的男人,他又娶了一个,那个后来的女人想要置我和哥哥于死地。如果谁帮了我们谁就会倒霉。”
“倒霉?”阿琉有些迷茫。
“嗯,准确的说是生不如死。”九黎般苦又用一旁的挑子挑了两下灯花,闲闲地说,“就是闹饥荒的时候我和我哥险些饿死在路上,有人给了我们一口吃的,那个女人就把那人的孩子杀了,就是这样。”
阿琉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一圈,“我听说你们外面的氏族不都是很重视战斗力的吗?”
“傻子,重视的是价值。”九黎般苦看着阿琉那种难以置信的神情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没有价值的人没必要存在这个世上,换句话说,当能拿出更大的价值的时候,小的价值也可以被抛弃。明白吗?”
阿琉呆呆地听着九黎般苦的话,脑子一片纷杂。
九黎般苦倒是起了兴致,也不在乎阿琉是什么反应了自顾自地讲了下去,“不想杀人就只有被人杀的份,在那个女孩趁我哥不在的时候想要来杀我,结果反而被我杀了,用的还是她准备用来杀我的刀。”
阿琉看着九黎般苦脸上毫不在意的笑意突然醒悟,难怪九黎般苦会是这样一种性格。自己两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记忆太久远了,阿琉几乎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难得记住的几件事就是,那个时候,父亲母亲都还在世,悦姨姨也在自己身边,虽然从小就要分辨草药,可是被所爱之人包围着的温暖和幸福却是切切实实的。而九黎般苦却……
看着阿琉脸上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九黎般苦站起身抽走了阿琉桌子上誊写好的两张药方放进自己的怀里,嗤笑一声,“果真是一个傻子,随便编一个故事你就信了。”
“编、编的?”阿琉再次愣住。
“不然你以为呢?谁能把两岁时候的事记得那么清楚?两岁哪来的杀人的力气?如果你不想被人杀的话,你就要有绝对的力量才行。”九黎般苦毫不在意地坐回自己的床上,“说你傻你还真傻,我可是族长的儿子,饥荒的时候谁都能挨饿也不可能轮到我没饭吃啊。你还真是天真到愚蠢,说什么你都信。”
阿琉呼出了一口气,“那就好,你没有那么惨就好。”
尽管她不喜欢九黎般苦,但是她也绝对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处于痛苦之中。
九黎般苦一僵,然后立刻躺下身转向了一旁,背对着阿琉说道,“明天你就要跟我哥一起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回僵住的人换成了阿琉,是了,九黎般苦一直看的也很清楚。半晌,阿琉站起身,这一次她吹灭了桌上的烛火,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然而,她本以为已经睡了的少年却突然传来了声音,“用不着谢我,我只是怕你拖了我哥的后腿而已。”
阿琉轻轻一笑,“嗯。”
借着窗外的月光,阿琉绕过屏风走回自己的床边,但愿明天一切顺利。
夕阳残血,地面上覆盖的冰雪渐渐消融,光秃秃的树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格外萧瑟,细长的枝条在风中漂泊,天空中飘着一片淡淡的云层无靠无依。
高高的城墙上竖着一排紫色的旗帜,随着三角形的旗帜在春寒料峭中时卷时舒,上面写着的冬疆二字清晰地映在眼前。
城楼的正中央处放置了一把木椅,而此刻一名紫袍男子正坐在上面。他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人,居高临下地问着,“今日战况如何?”
“回禀大人,是我无能,败……”
跪在地上的男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紫袍男一掌打飞出几丈远,一颗牙齿从男子的口中飞出。男子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鲜明的五指印,鲜血顺着他的唇角处流淌了下来。男子身上刚刚在战场上受的伤再次裂开,可是他却丝毫不敢反抗,而是忍着疼痛挣扎着重新跪了下去。
“你这废物,留你何用!”紫袍男大怒,随即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刀砍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少年跌跌撞撞地跑了上来跪在了被打男子的身边。
“请大人饶过我父亲一命。”跪在男子身边的少年连忙挡在刀前,哭着替父亲求情。
紫袍男看着少年哭哭啼啼的样子格外心烦,如果不是接连损失惨重,按照之前的情况,他早就该下令把这一族都杀了!要不是担心无人可用,他又怎么可能只杀这一个人泄愤!可是眼前的少年他却不能不顾忌。
跪在地上的男子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少年,重新规规矩矩地向紫袍男叩首,“大人,我们虽然没能攻下赤幽,但是我们捉住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嗯?”紫袍男皱眉,这个时候如果真的能拿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其实不杀这个人也是可以的。但是他不觉得一个人就能抵下战败的过错。
“把那个人带上来。”男子对身边的另一个人吩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