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登上青石阶

的，有趣的灵魂。

“不冷。只是在想事情。”白月林跳起来扒住栏杆，却因为身体里没多少力气，支撑了两三秒就又掉下来，“您怎么在这里？”

“和你一样，散心。”王孟柯转过身来，看着白月林，说道，“都市号的甲板，大家都说我设计大了，但有时候我倒还觉得小。”

这仅仅是都市号指挥所的前甲板，甲板的终端结束在一幢巨大的建筑，那里镶嵌着曾在白月林记忆里被雷虚子击碎的玻璃。看不到后甲板，也不知道怎么过去，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前甲板已经足够大了，足够空旷，容纳自己的忧愁，还有泛白的云烟。

“是因为之前和绿岭有过交集吗？”王孟柯一语中的，直接地问道，“摧毁绿岭，于心不忍？”

“……有些吧。”白月林转身，同样背靠栏杆，颔首默认，“之前余和春说过，人类的骄傲，不经历失败就不可击倒。但其实他说过另一句话，也是关于骄傲的——生命的骄傲，就是要挣个你死我活。”

“你经历了很多，所以，也不是不知道。”王孟柯长出一口气，把烟拿在手里，说道，“之前也答应过余总，一旦开战，你便是两方都不帮的局外人，你只是为了见证和缅怀才登上了都市号。你知道你要做什么，那么，放下便是了。”

沉默，六秒。

“我有个建议，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获取妖族的基因样本，那么，你可以先尝试和他们交涉。如果成功的话，余总也没理由再发起强攻。”

“这几乎，不，这完全没有可能。”白月林摇了摇头，说道，“他们的骄傲要远超我们，新人类创造计划能让人类超越他们引以为傲的身体，他们不会同意的。”

“尝试一下，你不是很了解双星吗？万一成功了呢？就算失败了，绿岭的妖族也不会对你怎样。你是史无前例的时间旅行者，有这样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不树敌，没人会可以针对你。你只要什么都不做，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王孟柯如是劝解道。

“……”白月林不知道王孟柯对自己说这些的原因是什么，不知道他的目的，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我不想踏上绿岭的青石阶。”

“总要有人去做。如果是你，绿岭还有幸免的希望，如果不是你，绿岭必然被战火点燃。”王孟柯重新把烟放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再拿出来，吐出白烟，“我并不希望战争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毁灭了我的家庭，我参加科研的动力，只是为了和平。正如你为了达到更圆满结局不得不做出舍弃，我为了使世界统一于和平，也必须使战争机器成为维持秩序的有效强制力。

“三战之后，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战争，就是尼采和盖亚之间的战争，人类和自然之间的战争，我和余总一样，希望人类能获胜。如果最后洪水降临，人类离开地球，无论胜败，这战争都算是结束了。所以，我只是希望不要死那么多人，生命是宝贵的，你应该最清楚这一点。

“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情，如果你愿意，我会帮你解决其他的麻烦，余总和其他人由我来说服——如果你能直接拿到基因样本那是最好，和绿岭开战会打破现今维持的脆弱平衡，盖亚可能会采取令尼采感到头疼的行动。所以，我希望你最好去尝试一下。”

许久，许久，冷风拂过滚烫的脸颊。

白月林微微点头：“我知道了，我尽力。”

绿岭。

林仁跨过一级级的青石阶，目光从远处天空悬浮的庞然巨物落到了下方，那里站着一个带着草帽的女孩，目光冷静而坚定。

“白月忠，你女儿。”林仁看着白月林，手指着她，没有回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她好像有事情要和你说。”

“我们一起下去吧。”回应的是李月华，她拉着沉默的丈夫的手，三人一起走下青石阶。

“我似乎梦到过你。”这是林仁第一次遇见白月林，与她搭话，他却这样说道，“有点熟悉，似乎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

的确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白月林无奈地笑笑。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再面对你，面对这八千一百级的青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