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回答，“回去，似乎从原理上根本不可能。世界线都是自己在发展，新的线扩张之后，就沿着线一直走下去或者反向走回去，不可能回到原来的线。即使两根线是由同一根线分散开来的，也没有办法进入已经自己走远的分叉。”

“那么，我可以这么理解吗？你抛弃了原来的世界，并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你谋杀了自己的意识，并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突然间，格林的话语变得浓重严肃起来，那目光锐利到令人无法直视。

“……并不算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吧，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你们。就算我自己一个人隐瞒着，最后还是会被你们知道，隐瞒带来的痛苦和不悦促使我和你们坦白。老实说，我就是为了改变悲惨的过去和悲惨的未来，才回到这里。”白月林长出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曾经看着盖亚和尼采掐着对方的脖子，玩命地斗争，死于第三者的手中——盖亚信奉的自然神尔达斯在北冥降下了四十昼夜的洪水，淹没了一切，毁灭了一切，那些领受恩赐和祝福的妖族将人类□□，其中甚至出现了超越理解的存在。我侥幸存活下来，有机会重来一次，作出尝试。

“所以，我才向你们坦白，以此来换取你们的信任和理解，以及认同。我将尽一切的可能，用自己的经历回避不应该造成的错误，帮助人类文明以更好的方式存活下来，而不是毁灭于尔达斯的洪水，我希望这次能够创造出不一样的世界，最圆满的结局。”

长久的沉默，而后，格林开口问道：“白月林，那么你现在的立场，就是站在了盖亚的对立面吗？你要让人类文明完整地保存下去？你要阻止洪水？”

“我站在盖亚的对立面，同时，我也站在尼采的对立面。我不站队，只是想促成那‘最圆满的结局’，以前我认为世界不是童话，但现在故事重写，我看到了可能性。”白月林如是回答道，“是尔达斯让我回到了过去，来到了你们这里，所以盖亚应当相信所信奉的神的抉择，如果你们还把自己当作它的走卒弃子的话。”

“……”格林彻底沉默了，他想不出任何的话语和白月林斗争，似乎只能沉默。

“于是，我希望能进入尼采内部活动，这样我也能更好地给出建议，使人类不再重蹈覆辙。”白月林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说道，“至于两家交换孩子的事情，我觉得免了，小风就一直待在我身边吧，这样我也过得舒服一点。”

“难道说……月林你和杨语风他……”白月忠失声道。

“嗯，前一世，相爱相杀。”白月林笑着说道，同时用行动证明，轻轻地亲了杨语风的脸颊一下，“我爱他。”

“月林，你要走吗？”白月忠有些艰难地问道，他有些慌乱，有些手足无措，“这么久了，刚见到爸爸就要离开？还有妈妈呢？难道我们不应该一家人待在一起吗？你真的要去尼采？你可是盖亚的女儿啊！”

“我还是自然的女儿。”白月林露出落寞的表情，看着父亲，平静地说道，“我还曾经被尔达斯，那个可恨的自然神选中，成为妖姬，我现在又被选中，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回到过去做着推翻它曾经成就的事情。我不知道尔达斯推动我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但我知道这么做对于我的意义是什么——我只是想重来一次，不想有那么多人死去。

“爸爸，你和妈妈几乎没照顾过我的童年，你们是盖亚，你们很忙，你们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我能理解，我也能理解为了证明人类自身可能性与骄傲而与自然作对的尼采。你们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所以舍弃了另外一些事情，我也是如此。

“我当然想和你们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合家欢乐，但这是不现实的，就连你们自己都抽不出时间来。余和春说的很对，这次谈判结束，还能抽出时间陪伴孩子吗？不还是重新投身于各自的事业中去吗？本来就不管孩子在干什么，现在怎么又突然管了呢？

“爸爸，妈妈，我不是不爱你们，正相反，我正是因为爱你们才选择这么做，说真的，除了我以外，没人可以做到，所以我必须去做，去避免重蹈覆辙的灭亡。等到洪水褪去，人类和自然之间的和谐平衡重新建立，全新的生活开始，我会回到你们的身边，所以，坚持到那个时候，等我好吗？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放手吧，我会回来的。

“母亲，我会留着我的草帽，等我回来的那一天，我会把它还给您。那个时候，我会很骄傲地，笑着说，我回来了。”

空气有些凝固。

“那，我能最后一次抱一下你吗？”李月华上前，含着泪，近乎哀求般问道。

白月林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但不要这么说，这肯定不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