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

一道道水幕，若有若无地彼此相连，进入天空金光凝成云朵中，把它们的颜色染成一片渐变。然后便有雷声阵阵从厚重云朵的深处传来，明亮的电光也紧接着出现了，渐渐把天空并着云朵一起撕开一道口子。

天空的裂痕越来越多，由天池升腾的水滴全部从其中进入，到达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消失不见。如果仔细观察那些水滴，能够隐约看到中心处细微的颗粒，就如同雪花冰雹的结晶核心一般，由灰尘被液体包裹组成，对于天池的湖水来说，这些核心就应该是随着一次次祭祀而融入的圣灰了。

不过五分钟，所有的云朵失去了原本的形状，散成胡乱的棉絮状，随着裂痕一起向远方扩散。十分钟后，来自天池最后一个液滴带着圣灰融入天空的裂隙中。然后，有那么一个如此不真实的瞬间，仿佛整个天空颤抖了一下，世界的摇晃也让意识出现了恍惚，但还不足以到令人昏迷过去的地步。

天空开始擂起战鼓，节奏越来越快，风格越来越狂野，力量越来越大，每一声的震耳欲聋都让鼓面出现更多裂痕。褶皱重叠在褶皱上，又被另外的褶皱了覆盖，颜色深浅和线条的变化已经无法用肉眼捕捉，更别说看清。顷刻间，数十道闪耀的电光落下，轰击在地面上，如同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在瞬间把完全的焦黑色与毁灭印在一起。

起风了。

“嗯？”终于，白月林苏醒了，看到周围的令人震惊的迹象，也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是……洪水？”

杨语风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洪水。杨语风看着迅速上升的湖水将自己悬浮的身体抬起，在心里这么想到。然后他抬头，看到从天空裂隙降下的暴雨已经从中心处的天池扩散到北冥的边缘，原本冰雾所在的地方。就是没有裂缝的地方，雨水所触也裂开了新的缝隙。

不过十分钟，天池的水位就重新恢复，暴雨的边缘已经蔓延到了距离北冥最近的人类都市，冲过了边界。现在已经可以看到湖水满溢，在持续不断倾斜暴雨的加持下已经明显变成了洪水，朝着低于它的洼地涌去。

“这便是灭世的洪流。”庄沐平静地说道，“神台的镶嵌在湖底，所有流进凹槽的水，都会被自方处理，再从天空降下。随着不断增高的水位，不断增加的水压将使得凹槽的流速越来越快，从而再加速洪水的输出，这将是一个正反馈的循环。 ”

“这洪水……要持续多久？”白月林有些艰难地问道。

“四十天，或者四十年，谁知道呢。”庄沐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反正，这个世界，已经被‘神’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