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民胆小怕事，也明白他担心什么。

无非是担心将军府误会林府因为流言不肯嫁女找他麻烦，这才在成婚当日用无辜的姑娘冒名顶替。心中又骂林佑民一句愚蠢。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机，要是被人捅破，御史那边又是一通折子。

两人的哭声阴阴怯怯，婚事变成个烂摊子，现在他更要为将军府做决断，这亲事是不成了。脑子闪过接过去的麻烦事，一摆手，提步就往外走，

“这婚事是结不成的，林大人，小辈今日有话要劝一句，做人心里得有一杆秤，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做官也是如此。你让姑娘冒名顶替，这就是你为官路上的一块坎，他日被人翻出来怎么能善了。这人你还是从哪里来就送回哪里去，小辈告辞。”

又对着嘤嘤直哭的林晚说，“姑娘你若要状告林侍郎，可来找我，我必定为你做主。这事就算了吧。”说完也顾不得林佑民的挽留，直接就走。

林晚对着大门高喊，“多谢青天大老爷做主，民女若有冤定回去衙门找你。”

院子里的人呼啦啦的来，呼啦啦的走，将军府带的箱轿子一并抬走，林晚还跪在哪里嘤嘤的哭，等人走完，林佑民鼻子一出气，“走了，还演！”

林晚抬着头，眼中清明，没有一丝柔弱之气。她站起来，身上的裙子全是污浊，也说一句。“林老爷，婚事作罢，我这个冒名顶替的孤女该离开了。”

林佑民反应过来，笑出声来语气阴冷，“你是早有打算吧！”他这女儿确实聪慧，一个简单的死遁很难骗过王予啸。

新婚之夜新娘死亡，那便是林府之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情理之中。

可要是新娘早就死亡，今日是一个孤女假冒官家小姐嫁入将军府，他的注意力就会从尸体上转移到怎么解决孤女被逼嫁的冤案上。以确保这事和将军府没有关系，也和他没有关系。

王予啸的视线被成功转移到这事上，就算以后想明白，可事情已经过去，也无法再去计较。

林佑民想到这才明白，想来从谣言开始到现在四小姐死遁，今日不管结亲的人是谁，林晚都会借这件事在人前露脸，表明自己是孤女而不是林府的小姐。

他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林晚一定要离开林府，难不成这些年有亏待过她吗？让她这样算计？脱离林府？

林晚站在那，她这人向来会说话，但这次却沉默下来，因为她知道林佑民绝不会认同她心中所想，更不明白她想要什么。千言万语只有一句，“林老爷，林府高门大院，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待的。”

她背过身子，一步步从院子里离开，夏日的天亮的早，经过这一闹腾，火红的太阳从天边慢慢升起，橘色的光打在她脸上，耀眼的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眉目。

可她路过的每一个下人都知道，这一刻她欣喜若狂重获新生。

林府的人不敢拦着她，她一步步离开，平安和如珍站在远处的阴影中，怔怔地看着这个刚刚伺候几天的小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府的大门被她甩在身后，早起的小贩挑着担子从她身边路过，回着头看林晚穿着红衣，又一手干涸的血迹，抖一哆嗦连忙躲开。

不知过了多少久，她顺着路走到石榴巷，直到人渐渐多起来，她才到一处小院。

柳氏手上抱着一件外衫坐在门口台阶望着路口，直到看见她，眼睛一红跑过来，一句话没说，将衣衫搭在她身上。看着林晚的手，哽咽着说，“我的阿晚真的回来了。”

林晚鼻头一酸，“嗯”一声回应。陪着柳氏进屋子。

这房子还是当日林佑民给的两个嫁妆铺子换的，之前林晚托牙行买过之后再买个住所，牙行一听一换二，所幸将手中的几个都给她看看，让她挑一个。

于是就有这个房子。里面虽小，但五脏俱全。

从门进去就是个小院，中间种的是颗柿子树，靠门的是个厨房，旁边是一口水井，往里便是三间卧室。南北通风，冬暖夏凉，之所以一直没人买，听说是因为隔壁住的是个怪人。舞刀动枪还时常有人惨叫，平头老百姓压根就不敢住在这，这才让她捡个便宜。

屋子不大，林晚坐在那里，柳氏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白粥，两个窝窝头，一碟咸菜。局促的放在桌在上。“阿晚，屋子就这些东西，你先吃着，我今日可出去找些零活，挣了钱就能吃顿好的。”

林晚端着碗，就着咸菜吃起来，“阿娘，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不用担心。”她把窝窝放到柳氏手上，“阿娘，你也吃。”

两人笑起来，林晚又吸溜一口白粥，咬着嘎嘣脆的咸菜，厨房里突然走出一人，头发散落在肩上看不清脸。穿着破布麻衣对着柳氏说，“谢谢婶子好饭，婶子的姑娘回来，我也就放心了。我这就离开。”

林晚皱着眉看着这人，那人见林晚看过来，拨开脸上的头发，漏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姑娘别担心，我不是坏人，只是个无家可归的……”他想了想，认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