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镜
“那你怎么撑过三......”
话未完,便见山洞深处地面上,躺着几个米袋子,还有几个大水缸,他轻“呵”一声,朝尚善竖了个大拇指,“原来早有准备!师兄你真是厉害!”
“不是我,是师父的,他早前给自己在这里送终。”
卫赋兰笑容霎时僵住。
目光缓缓移向方才被自己坐在屁股底下的楠木棺椁。
他以为这是师兄给自己准备的......
想来也是,师兄怎么可能搬得下这等东西。
不过......
坐在师父身上......
他算不算大逆不道了啊?!
卫赋兰脑中一阵晕眩,又听尚善柔声道:“不过,师父后来离开了,没有用上这个地方。”
“师兄,说话可不可不大喘气?”
“上不上?”
卫赋兰深吸一口气,
“上!”顿了顿,“你先!”
......
“师父走前把这个地方传给了我,待我百年之后,再传给你,你再”
“师兄,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打住。”
“......好罢。”
......
“师弟啊......师兄最后问一个问题?”
“这次真是最后一个?”
“你照风月鉴时,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
“前后面都没有?”
“正照时只看到一团雾,反照连雾都没有,师兄,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宝器岂是我等凡人可窥得的,一日只一照,你谨记这个便是。”
“......哦。”
*
卫赋兰和尚善险而又险地,从悬崖峭壁间的山洞里爬上来时,天已经快黑了。
脚踩到地上,卫赋兰才发现这个地方原来就在三清观下面。
两人肩搭着肩从后门进,直入三清观后院。
没歇上一时半刻,忽然听见前殿一阵“平平砰砰”,伴有人声。
卫赋兰和尚善对望一眼,悄声往前殿猫去。
只见一个衙役打扮的人指挥着三四个道士,举着铁揪敲打殿内土墙。
敲着敲着,便有一个到这边来敲神像,卫赋兰心内一惊,手上抓空,尚善夺步而出。
大约是尚善那野人模样起了作用,道士们突然见到他,好像见了鬼,纷纷呼唤衙役,往衙役身后躲。
衙役扶刀,“敢在此处装神弄鬼,活得不耐烦了?”
卫赋兰躲在神像后,捏着嗓子反问,“尔等何故砸我宫观?”一边装腔,一边小声招呼尚善回来。
尚善还在前头乱舞,“快出去,快出去。”
大师兄向来不会说谎作假,卫赋兰瞧着他那模样,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尚善扭过头,冲卫赋兰眨眼,小声道:“和我一起,赶他们走。”
卫赋兰数了数敌方,几个道士不成气候,只有一个携刀的衙役,若能把他制服,或可弄明白怎么回事。
他低头瞧了瞧自己。
差不多也是个野人。
反正这副模样,打死也没人认得出。
到时候换个行头,再逃之夭夭。
如此筹算过,他双手往头上一通乱抓,也如尚善一般跳出来。
装神弄鬼。
道士们早逃去外边,卫赋兰刚一靠近衙役,便听他大喊道:“弟兄们何在?!”
门外霎时奔入三个带刀衙役,几个道士躲在他们后边,指着卫赋兰和尚善,“就是他们!”
卫赋兰:......
刀架脖子,手带镣铐。
卫赋兰回至人身的第一晚,是在牢里度过的。
不过,到了第二日,方吃过早上的牢饭,卫赋兰就被放出来了。
府尹连夜审讯,查明了他二人的身份。
卫赋兰是误闯,尚善却因三年前的一桩盗窃并逃逸罪被继续扣押。
出衙门时,云烟疏淡,卫赋兰抬手遮了遮头顶的光晕,手掌打下一片阴影。
在那阴影下,他看见停在路口的两辆乌盖马车。
打头的那辆帷幔半掩,里面坐着一位梳朝云髻,插金步摇的妇人。
妇人远远向他挥手,车外等了半晌的小厮见着他,也都一窝蜂涌过来,喊着“公子!”把他推向后头那辆马车。
顶着目前这幅尊容,路两旁尚且有不少行人侧目,卫赋兰实在不想应下这一声声“公子”。
上车前,他向身后望一眼,叹了口气。
回去洗了这身糟污,还得再来走一趟。
正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