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天狐（二）

“我……”纪成抿着唇，哀求道：“我希望你们能救救阿时。”

“阿时又是谁？”巫婴眉头一挑，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就是去找你们的那位顾夫人。”

“明明是你困住她的，你却叫我们救她？纪成你何时变得这么糊涂了？”庚辰眉间渐渐地染上了一层怒色。

“困住她的不是我，是她自己……”他垂下头，眼神中充满痛苦，黯然道：“我答应过她，让她一辈子都在里面，但是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她真的还活着？”巫婴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虽然徐振之提过顾夫人还活着的这件事，可是能在循环时空里生活的人只有死人，生魂进去后，若长时间回不到自己肉身上，也会变成一具死尸。

“你们跟我来。”

纪成大手一挥，只见刚才墙上的黑色旋涡又再次出现了，只不过徐振之去的地方是顾夫人所在的仙狐庄，而巫婴他们则来到了一间密室，密室中间正摆着一口水晶棺材。

水晶棺材里面赫然躺着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

她穿着雪白的衣裳，一头乌黑的秀发披着肩膀两边，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上，看起来温柔又文静，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而她身边摆满了鬼草。

巫婴倏地双眸一沉，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举起手来狠狠就是一巴掌甩向纪成。

“啪！”地一声贯穿了整个房间，庚辰也呆住了，这是他是头一次见巫婴如此失了分寸。

巫婴咬着牙，指尖也因用力而发白，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和难过，一字字道：“值得吗？”

纪成捂着发红的半张脸，苦笑道：“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巫婴霍然抬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你竟用狐珠护住她的身子！你难道不知道狐尾断了之后就再也长不回来了，更何况那种断尾之痛堪比挫骨剜心！”

“你会死的！”

青丘狐族的每一条尾巴都能化作一颗狐珠，只不过狐珠即使再珍贵，也没有狐狸愿意用修炼千年才长出来的狐尾换一颗狐珠，不仅是因为断尾之痛蚀骨噬心，更是因为狐尾断了之后再怎么修炼都无法长出来了，更何况是好不容易修炼成九尾的天狐。

“阿时她值得。”

巫婴怔住了，她的思绪一下子飘回了很多年前，那一日，她也是说过相似的话。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她。

一个不死不灭，永享孤寂的怪物。

那时的她以为爱比恨久，可是真的活了这么多年后，她才发现恨远比爱要久得多。

“所以你为了不让她恨你，你就来找我们帮忙？”

纪成点了点头，“既然她已经在里面产生既视感了，我希望她能心甘情愿的回到现实生活中，只有这样，她的生魂才能真正融入那具身体重新苏醒。”

“还有，”他徐徐走上前，温柔的握住巫婴双手，轻声道：“这串狐珠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说着便将一串光华流窜，星芒闪动的狐珠放到了巫婴手中。

“你……”她的瞳孔忽然收缩，肌肉也紧绷起来，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好细，好凉，跟印象中那个永远像火一般炙热的人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浑身冰冷，脆弱得像根竹竿一样，似乎轻轻被人一掰就会把他折成两半。

这就是九尾天狐一条尾巴都不剩的样子吗。

“有了它，月蚀时，你就不会被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折磨得那么难受了。”

“你不该这么做的。”她垂着头，神色不辩，而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

“原本就是我们对不起你。”

巫婴默然转过身，用手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花，拂手道：“这是我的选择，与你们无关。”

“你是不是还忘了告诉我们一些别的？”庚辰目光灼灼地盯着纪成，像是一把出鞘的刀。

狐狸断尾原本就跟在阎王面前走一遭一般危险，没有一个阎王能允许别人在他面前平白无故走过九次，更何况是一只好不容易才从神界那场血战死里逃生的老狐狸。

“这小子的话何时变得这么多了？”纪成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因为我的运气好得不得了。”

可惜这个解释连三岁小儿都骗不过。

房间内中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沉闷得令人窒息，正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纪成想缓解下气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嘴角像是被压了千斤巨石一样，怎么都抬不上来。

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两人活生生地吞掉。

“好好好，我说我说。”他扭捏着身子，连声音都紧张得嘶哑，说了好几次才让人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什么？！不死草，你难道不知道服用不死草的后果吗？！”庚辰气得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