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匾
另有谋算?”
“这个世间的修行者,他们修行的初心皆是成佛成仙,可为何途中,许多人都堕了魔道?”
“或许是因为,心不够坚定?”
“心,无非是一念,而佛道魔道也在于一念。如今他已觉悟成佛,只要此刻起了杀心,一念覆灭,永世入魔,这世间,便成了他再也不能踏入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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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充沛的盛夏午后,如也在帮着孟不晚整理里德的房间,自他离开,三楼的客房就不再接待客人。
孟不晚说,他喜欢看书,希望这里安静一些。
屋内的陈设还与他在时一样,她拿着毛巾,将木架上落的灰一一擦拭干净。
孟不晚抹掉窗户的尘雾,她看着远处挪动的人群,转头对如也说:“如也,我们去绕塔为他祈福吧。”
赶在日落前,她们出了门。晴空下,微风轻拂法身塔系着的五色经幡。
一、二、三、四……
她在心里默数,恍神间,手腕处忽然涌来一阵暖意,无尽的声音从心底响起:“是五座,在那儿。”
“如也?”
“啊……”
“你怎么了?”
孟不晚关切地看着她,她忙摆摆手说没事。
“这边绕塔的人都很多,我们去那儿吧。”
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那座隐在参天古树下的佛塔,“好。”
这座佛塔下,只有她与孟不晚两人,她跟在她身后,向右绕行了七圈,回身时,她看着塔后的小道,沉思了片刻。
“不晚,你先回去吧,我想去探望一位朋友。”
孟不晚没有多问,叮嘱她注意安全后,独自回了行舍。
她走入古木参天的树林中,今天没有下雨,但每每踩到凹凸不平的石块,她的手心总有湿湿的汗意。
穿出一大片空地,她站在青石板上,叩响了门。
大门被徐缓拉开,门里一袭素衣的白玉珏正惊喜地看着她,“如也?”
“玉珏,好久不见。”
她笑吟吟地拉过她的手,带她走进了院落,“你们都想着今天来,怎么不约着一起?”
言落,她们转过拐角,无尽正从绣球花的花盆中抬起头。
“如也。”他轻声唤她,沉静的面容中并不惊讶。
她怔在原地,白玉珏放开她的手,笑着说:“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你回舟岛了。”
难得一见,他先开了口。
但她却不知作何回答。
“如也,你来。”
她抬起脚,慢吞吞地走到了他身边。
“你还记得这个花盆吗?我们去年来时,它还只是一朵花苞呢。”
面前纯白色的绣球花团成一簇,开得极好,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抚它们柔韧的花瓣,“这些…都是玉珏养的吗?”
“嗯,她现在是一个很厉害的育花人。”
仲夏晚风清凉自在,白玉珏做好了简单的素餐,无尽在帮她腾挪桌椅。
“如也,你这次来舟岛还是住在民宿吗?”
“嗯,那里的老板是我很好的朋友。”
白玉珏夹了块香菇放在她碗中,温和地说:“去年你们离开不久我也回了一趟国,处理完许多琐事,以后就留在舟岛了。我还想着,你可以搬来与我同住。”
“不再……回去了吗?”
“不回去了。我准备把这座小院改成寺庙,闲暇时养养花,再像现在这样,与有缘相会的人谈天,就很好了。”
如也抬头看向白玉珏,忽然发现,她已与一年前截然不同。
她穿着最普通的棉布长衫,手腕上没有了昂贵的饰品,随年龄自然生长的皱纹也不再有遮盖的痕迹。
白玉珏放下碗筷,看看无尽,又看看如也,眉眼含笑地说:“我这也算是成功地从明月帘下转过身了。”
荆棘丛中下脚易,明月帘下转身难。
如也知道,她已跨过层层阻碍,转向内求。她轻轻握住她的手,“玉珏,我为你感到高兴。”
吃过晚饭,他们走到屋外,在对面的石凳上小坐。
白玉珏侧过头,“无尽,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帮我给这座寺庙的牌匾取名。”
“不必言谢,祝愿以后来此礼佛的有缘人,都能明心见性。”
如也在他们的交谈声中,昂首看向正对着的蓝底金字门匾。
牌匾上预留了三个字的宽度,但现在只刻了靠右的一个“寺”字,她想,也许是还没做好吧。
天色渐暗,白玉珏正欲开口让他们留宿一晚,无尽却率先起身道别:“玉珏居士,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如也跟着站起身,也同她道别,“玉珏,离开舟岛前,我会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