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碑人
!”
兰诺像没听见一样,贴着墓群继续走,还加快了脚步,即使于事无补。
杜远林:“上车!这儿不能停车!”
父女两人觉察出兰诺的情绪,便也不说话。
兰诺犹豫了几秒,对尹说:“姐姐,我全名叫兰诺·菲尼克斯·杜桥·博纳罗蒂。”
这报全名的时机不太好,意图太过明显。
尹的父亲却将女儿拉到身边,又从包中的夹缝拿出小瓶药剂,示意女儿过去递给杜远林。
“你好,你弟弟刚刚受伤了,这个药很管用,今晚再涂一遍基本很快就能好了。”
杜远林大惊,脚踩刹车的力度都加重了,车辆横亘在路中间。
“什么?兰诺!你哪受伤了!快给我上车!”
兰诺知道,这是父女二人变相的道别,没有得到尹的回复,他也不气馁,忽视气急败坏的杜远林,珍而重之地对尹说:“我家住在沃野地,可能没有机会来螺鹃城了,这是我的岁锁铭牌,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添加我的好友吗?”
尹比兰诺高出许多,她的头发细而黄,表情不似妙龄少女那般灵动,而是不合年龄的沉稳。
她躬身,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我的岁锁没有这个功能。你的头发——”
兰诺不禁也抚摸上自己的脑袋。
“你的头发颜色很好看,等长长了,一定是毛茸茸的。那个缺口像道闪电,跟我的名字很像,希望下次见到你,你还留着它。”
杜远林熄火下车,不由分说将兰诺抗在肩膀上,兰诺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叫道:“好的!以后再见!!”
货车飞啸而过,留下一串难闻的尾气与飘扬的尘土,这尘土从地面上来,短暂地在空中待了一会儿,又回到地面上,每日如此。
途经的飞机穿过云层,往下看,『埃癸斯』之盾是那响螺的顶点,以其为中心向下发散,青灰色的石碑如鳞片,刚冒尖的野草如苔藓,肩膀拖着黄土车绳的挑夫如爬虫,它们共同组成了这个历史上以武力闻名的城市头颅。
而卫父河潺潺的支流,恰似长长的舌头,围绕抱环公墓转了个圈,最后紧紧锁住螺鹃城的脖颈,似保护,更似禁锢。
-
回家的路上,车厢里是尴尬的沉默,兰诺正在气头上,他希望杜远林能自己想明白,然后来道歉,说他不是那种攀炎附势的双面人。
他偷瞟了杜远林好几次,哥哥的瞳仁比皮肤更黑,开车时专注无比,好像手中的方向盘远比身边的弟弟重要。
杜远林也的确不在意兰诺的看法,他仅有的几次开口说话,都是询问他的伤势。
白色纱布沁出血渍,兰诺发现杜远林的眼神后,故意大喇喇地将膝盖举高。
杜远林:“把腿放下去。”
兰诺不听,杜远林便故意在十字路口急踩刹车,伤口猝不及防撞在车前额,疼得嗷嗷直叫。
“嗷啊啊!——杜大黑!你有没有点人性!”兰诺气上加气,见杜远林毫无悔过之心,便强烈要求去后面车厢坐着,不要和这个冷血的人并排坐一起。
卸完货的车厢空空荡荡,拖着满满的空气,沉重的铁皮都轻快。
“我们克劳修斯是这样的,没有人性。”
杜远林也有点心疼了,他抿紧嘴角,在口袋里翻了翻,找到刚刚尹送的那瓶药剂,趁着红灯研究起来。
可惜瓶身贴的说明文字不是本地语言,只有那个红绿两色的数字“4”能看得懂。
杜远林在外打工近十年,还从没见过这个品牌的药商,因此犹豫着该不该给兰诺敷用。
他问道:“这药你刚刚用了吗?效果怎么样?”
兰诺恶狠狠地回答:“用了!没用!血哗啦啦流光了最好了!”
杜远林一听就知道他在怄气,此时问任何话都没有实际作用,不如赶紧回家拆开纱布,检查伤情。
一脚油门踏出去,在兰诺鬼哭狼嚎的叫骂声中,大卡车轰隆隆驶向螺鹃城的主城区。
中途兰诺要求先回家,杜远林理都不理,到运输公司交完班,便带着不情不愿的弟弟上了公交。
快到达医院时,兰诺以为要在这下车,可杜远林还是不吭声地站着,一手抱竖杆,另一只手将座位上的兰诺虚虚拥在怀中护着。
抱着公文包的衬衫眼睛男挤过来,见一个小孩占着位置,要他让座,被杜远林骂走了。
杜远林的长相还是很有威慑性,手臂长,手掌大,看起来瘦,可力气奇大。
楼房在窗外迅速倒退,花坛与绿化越来越少,乘客却还是那么多。
终于,公交的终点站到了。
兰诺单腿蹦下车,惊讶地看向不远处银灰色的挂牌。
“来驻所干什么?”
杜远林:“买息壤。”
伤口开始凝结了,破损的皮肤开始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