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男友

两人走出商场时，夜幕已垂。

向念的情绪属实好了许多，许是手里那瓶可乐真的起了作用，尽管她只抿了一口。

程响：“我送你回去。”

回去？回学校？

向念以为是客气，顺口说：“不用了，你住外面不顺路的，我自己回就可以。”

程响的眼底浮光掠影地闪过一丝轻惑，转瞬又释然。

像是察觉到什么，向念忙作补充：“啊，那个我听希希说的。”

楚南喜欢自由，程响喜欢安静，再兼之实习和创业的原因，两人从大二起就在校外另住了。程响会回宿舍住，通常都是夜以继日地泡实验室攻关大项的时候，这次也不例外。

“前阵子实验室忙，暂时住回了宿舍。”程响解释，低眸稍顿，示意手边的娃娃，补充道，“今天的时间还没结束，男友的责任，何况还有这一袋——”

嗯？男友的责任？

向念眸光微敛，几不可察地摒上一小口气，那半嘲半傲的五个字萦绕在心头，像末梢的电流贯穿了全身，酥酥麻麻的。

程响：“走吧。”

向念眨了眨眼，连忙挥掉脑袋里冒出的小星星，抬步跟上。

商场离学校不远，步行十几分钟的路。

晚风习习，拂过林荫的清香，还算惬意。

两人并行着，轻摇的可乐瓶里还未消减的气泡“呲啦”作响。

虽然高中同校，但向念和程响的接触并不算多，到大学更是寥甚于无。向念自以为他可能都不曾记得她的全名。

程响侧过脸：“向-念，我应该记得没错？”

可乐瓶在向念的拇指处凹陷了几分。

她怎么忘了，好的记忆力也是学习能力强的一部分。

“嗯。”向念轻应了声。

程响默点了下头，下意识聊起：“下周是你们美院的毕业展吧？”

“嗯。”向念脚步一顿，水光的眸子对着他半露迟疑。

程响停下：“我听楚南说的。”

向念领悟，继续低回头走着。

“所以有毕业选择了吗？”程响闲聊。

“留校了，在老师的工作室。”向念回答。

程响会心一笑：“那我们，差不多。”

能进实验室的人基本都是本硕连读的多科人才，何况程响早就修完了大学四年的学分，提前进入了中心研究组。

关于这一点，向念早有所知，于她而言，他的“差不多”怕是得翻译成“差得不是一点多”。

两人步调匀速。

此刻，街边的夜摊正热闹。

刚才没顾上吃饭，这会子闻着阵阵馋人的香味，还真是有些饿了。

向念略显尴尬地捂了捂咕咕叫的小肚，鼓了鼓嘴，似乎在埋怨着它的不争气。

程响瞥了一眼，含笑：“还是吃点东西吧。”

于是，在拐角的烧烤摊，两人再度与张希希和楚南交汇。

张希希狐疑又八卦地瞅着两人，小步平挪靠近向念，咬着字道：“不是说先回了吗？这是什么情况？”

向念半低着头，有种被抓包的即视感。

程响先开了口：“我去点菜。”

“我也去，你们先坐。”楚南转头跟上。

“老实交代！”张希希凝视。

向念紧了紧手里的半瓶可乐：“没什么，就是顺路。”

“顺路？顺两个多小时的路？”张希希才不信呢！

瞧着那边窃窃私语的两女孩，楚南半倚着身子好奇看向一侧勾着菜单的程响：“你这是千年铁树开花了？”

“是尽职尽责。”程响将勾好的菜单塞到楚南手中，挑眉道，“今天的劳务费，结一下。”

楚南瞄了眼菜单，撇撇嘴，朝着才走两步的背影打趣：“诶，你小子真脱单了，别说买单，我一定包个大红包！”

像是接收到了讯号，程响举手挥了个ok。

四人坐定。

张希希和楚南头一次这么安静地蹲在两人中间看默剧，左看右瞧，右瞧左看，直到点的烤串都上得差不多——

实在是忍不住了，张希希矫揉造作：“南南，人家也想喝可乐！”

楚南接戏：“好的，宝宝！”

见程响和向念无动于衷，张希希又给楚南使眼色。

楚南忙拾了刚上的肉串递上：“来，宝宝，你最爱的。”

“嗯，真好吃。”张希希咂嘴。

这样油腻又肉麻的表演着实有些冷场。

向念不明所以地起了层鸡皮疙瘩，程响轻飘飘一瞥以示无语。

张希希和楚南颇是自讨没趣地准备弃剧，自顾自吃起来。

“小心！”程响轻推开向念的半臂，一滴油落在她的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