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印
“寂鳞姐,这不怪我!”张亦翎慌道。
寂鳞看了朱宋一眼,然后目光瞧向竹林上空的黑袍,“丹药里那个蛊,是秽……”
“朱宋每次练功疗伤,药会被他的每一个细胞吸收。”
听到寂鳞的话,李丹不可思议地看向朱宋,她的胸口仿佛被人狠狠锤了一拳,整个人开始旋转。
寂鳞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那颗丹药……
张亦翎低声轻语道,“我瞧着那些魔气完全操控了大猪哥。”
张亦翎不忍心再说下去,朱宋的身躯、神智、甚至他的魂魄都已和秽完全融合,已经无法抽取拔除……
十七年来,张亦翎只在藏书阁的第十八层见过“秽”这个字,真正第一次接触这东西还是在李佳的别墅里,而这世界上,似乎只有寂鳞能吸收净化“秽”。
寂鳞的面色阴沉地可怕,她甚至没发现自己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朱朗把她背回仓离山的时候,朱宋才出生不久,露出圆溜溜的黑色眼睛,耳朵短小又圆润,一直朝着寂鳞憨笑。
再长大些,就喜欢迈着粗短笨拙的四肢朝寂鳞屁颠屁颠奔来。
在她养伤的那段时间里,朱宋见她郁郁寡欢,总会翻着它又软又粉嫩的肚皮在寂鳞面前扭来扭去,又学着山里的孔雀跳舞,甩着一身肥嘟嘟的白肉。
每次寂鳞看到它奋力逗自己开心的愚蠢模样,心中便升起一丝柔软,好似兄长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说着,“你瞧这世界,总有让你觉得欢心温暖之处。”
她最清楚,秽是世界上最顽固污浊之物,要吸收净化朱宋的秽,只能将朱宋魂飞魄散。
黑袍停下笑声,他抬起衣袖,无数黑气翻涌,那些黑气中出现一张张扭曲的人脸,肆意尖叫哀嚎着。
随着它们的哀鸣,朱宋全身的肌肉开始抽搐,他漆黑的眼眶涌出大量黑血,爆吼一声震碎了额头的符咒,像狂风暴雨般朝着三人而来!
妖王入魔的实力几乎达到了妖帝的后脚。
天地一瞬黑了下来。
猛烈的风从四面八方升起,林中大树砰砰折断!
“你去拿那老头!”张亦翎挡在了寂鳞的身前,他侧眸看着寂鳞,烈风吹地他额前碎发狂舞,在黑夜中那亮如朝日的眼眸愈发璀璨明冽,如同刺穿黑暗的神光。
“琉璃圣塔!八宝玲珑珠!招妖幡!前来助阵!”
随着他的声音,漂浮在他周身的宝物焕发出明亮神圣的光辉,旌旗如利箭般朝朱宋冲射出去。
寂鳞的胸口涌起一股不适和疼痛,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带着怎样的感情来到竹林的上空,她只知道面前这个黑袍,她一定要亲手杀了!
山林中笼罩的恐怖的黑暗,万籁静谧与术的碰撞声形成强烈对比。
黑色的魔障与浅金色术法如两道缠绕又分离的流星,转瞬间又在另一头相撞,黑袍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天镜,你用花朝的名字引诱我,殊不知……我也在等你。”
乱风狂乱寂鳞的长发,掀开她冷冽的眼神。
从地面传来剧烈的动荡和冲击波横扫四方,土地颤抖,山峦回荡。
威力无比的冲击力像是要撕裂整个世界一般,声源直直传到边上的村庄,无数村民在抖动中苏醒。
朱宋的肌肉在无限制狂暴中堆积成小山的延绵,那些暴跳的黑色筋脉从脚底延申到太阳穴,仿佛已成为一座由巨石堆积的黑藤山丘。
能量的波动不断扩散,带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强大压迫感。
剑光在张亦翎周围纵横交错,如同流星划过黑夜,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威力和气势。
随着雷鸣般的巨响,两股强劲而势不可挡的力量以雷霆之势相互碰撞,能量迸发,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般,形成了强烈的气浪。
朱宋几乎是拼命的进攻,张亦翎不得不使出全力相抗。
谁都在聚精会神地一击,都不曾发现李丹那飘摇的身影冲进了战场中央。
就像一片飘飘荡荡的落叶被汹涌的大海吞噬。
狂暴的妖力和法术冲撞间,普通人是无法生存的。
这时候的人就像一个玩具被丢进搅碎机里,她的每一寸筋脉、每一处血肉都会被强大的力量粉碎、绞杀。
就像张开手面对着朱宋的李丹,每一处毛孔都会涌出鲜血,每一处肌肉都会被绞成碎肉,甚至连人体最硬的骨头,都会碎成沙砾一般的残渣。
但是她不会痛苦,因为剧烈的痛苦会导致疼痛神经自动切断传输,而大脑也会分泌物质,让她失去对身体的感受力。
“是我的错。”李丹看向朱宋的眼睛带着满满的绝望和后悔,被撕成了灰烟。
张亦翎的眼角染上恐惧和不解,湿热的眼泪几乎是瞬间模糊了眼眶。
朱宋呆呆地站着,他的身上扑满了李丹的尸体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