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花，出路

过了两天，霍大夫在晌午时候敲门，贺老太正好在院子里消食散步，打开门看到是他的时候，瞬间晃神，问他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是，我家仙儿……又出甚事了？”霍大夫也是一愣，再看他的脸色，忙解释道:“诶哟老太太！你莫慌，你孙女无事，好得很！我是与她说好，来你家看花来的——”这时小仙也出来，看到他，笑着打招呼:“霍大夫你来啦？”贺老太听到小仙声音，才反应过来:“唉我一下忘了，仙儿刚刚就在屋里的……”

小仙跑过来迎他们，好奇怎么两个人都在大门旁边不进去，霍大夫搀扶着贺老太，小仙一看也过来扶着另一边往进走，眼神疑问地看着他。霍大夫嘴上说:“小姑娘以后可莫再有事，你家老太太都被你吓怕了。”小仙虽不知道具体缘由，但听了这话似乎事情还是因自己而起，乖乖扶贺老太到石床边坐下，小手拍拍她的背。贺老太这时候也缓过神来，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两盆花，就被摆在石床边上更高点的一个石头台子上，旁边还放着两个不大的装了水的浅缸，缸里的水只有半缸不到的样子，看起来放的时间不短，凑近了闻会有些淡淡腥气。小仙见他看那水，忙解释道:“这水平时不用，基本都是雨水进去的，顶多拿来浇浇花，这应当……没问题吧？”

霍大夫离开水缸，去看旁边的花，嘴里随口说道:“没事，浇花可以。”他伸手碰了碰叶子，支棱着抖了抖，再用手指稍微别了下茎杆，也很有力，甚至上面微微的毛绒，也没有蔫耷的，只是没有开花，两盆都一样。霍大夫又凑近闻了花盆里土的气味，一旁贺老太看得奇怪但没说什么，小仙倒是饶有兴味。

看完霍大夫才从衣服里摸出一包东西递给小仙，“这里面的东西，你每次摸出一撮——”同时手上给她示意这“一撮”到底是多少，然后继续说道:“泡水，可前一日夜里泡，然后第二日浇水时用这水浇花，用完为止。这些药材性皆温和，只基本调和，不会对产生不好的副作用，你且安心使用。今年花期已过，明年这两盆花应当会‘醒来’，我略懂些种花，这两盆看起来貌似是不错的品种。”见贺老太神色疑惑，小仙主动解释:“霍大夫意思是开了会很漂亮。”霍大夫笑着摸摸胡子:“也可以这么说。”

贺老太才问道:“人吃药，这花草竟然也能吃药……小仙，进屋去给人拿药钱。”霍大夫才摆手道:“都是些放久了不太好的药材，不用钱的。”他指指自己和小仙道:“是我们养花人相互交流……用的。”贺老太也不再坚持，邀他进屋去坐坐喝口水。

这两天村里许多人都在说，状元娘怕是要改名，她家儿子，越来越不是能考上状元的料子。先前就有人传，他在学堂里不好好念书，总是跑出去与些坏学生做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他爹就揪着骂他把他带回学堂去的。这次那边学堂还未散学，他娘却已把他带了回来，肯定又是出了什么事。

大树虽停了去镇那边做活儿，却和他那些朋友时不时一起见见，聊聊天。这天晚上吃过饭全家坐着聊天时，便说起这件事。原来先前考秀才时，那小子不但考上了，而且是名列前茅。后来受了影响不好好读书，再往上考时，虽说没有落榜，排名却极为靠后。他的先生怒其不争，曾当众骂过他:“能有这样排名都是阅卷人手下留情了。”意思是他就该名落孙山才是。此后，他行事更加过分，甚至时时夜不归宿。

这次，是与他一起的人卷入官司，他自己也被牵连其中，幸好最后他没事，不过他爹娘还是决定把他接回来家里住些天。

晚上，等孩子们都去睡了，贺老太母子三人又聊到这件事，说起石头去镇上念书，大树谈到心里忧虑:“石头的性子，妈很清楚，他也是极容易学坏的，我怕他这么小送去那里读书，怕是功名成不成在其次，人先出了问题……”贺老太和大成对视片刻，最后说道:“那……再看看……”“再等等吧。”石头的出路，便这样，又搁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