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美

第二天晌午，小仙见贺老太又把小艳叫到屋里说话，便偷偷挪到门口去偷听。隔着门缝，她听见贺老太压低声音问小艳:“张家大姑娘的事，你知道了？”小艳犹豫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见贺老太脸色微变，她忙开口解释:“婆，我昨夜里才听二妹说的，原先并不晓得。”贺老太:“真的？”小艳抓住她手臂:“真的，平日我虽去她家多些，但只因她母女手艺皆好，一起去请教的也不只我一个。”贺老太脸色才缓和一点，小艳继续说:“况且……这些事情算特别私密事，平日里她母亲都在，又怎会说给我听……婆，你一定要信我。”

贺老太双手合起，虚空拜了句“阿弥陀佛”，才握住小艳手腕道:“幸好你不晓得，是好事，这些事情，听到越少越好，都是是非……”说完，祖孙俩一齐叹起气来。

门口的小仙却也是心内暗暗叹气，只觉得人生在世，竟然是如此不如意，听她们说完话，她也赶紧跑远，去石床边坐着了。

没多久，小艳出来，竟也坐在是床边。小仙偷偷瞟她一眼，见她脸上隐隐有泪痕，她趴在石床上靠近问她:“大姐姐是在想晚荷姐姐吗？”小艳叹口气，没有回答，却反过来问她:“小仙也喜欢晚荷姐姐吧，我见你总夸她好看。”小仙不由鼻酸:“是很喜欢，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小艳眼泪未去，却取笑她:“你才几岁，倒重情感至此，先前还昏倒。”小仙不知道怎么解释，便说:“大姐姐便当我爱美吧。”听她这么说，小艳又忍不住叹口气，才说:“怕是今后，再没有人认为她美了。”

果然，这类消息总是很快就能传开，转眼间，不只贺家村，就连临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听说了这件事，说是谁家谁家的女儿，未出阁就不明不白大了肚子，如今还不清不楚地死了一双。因为他们离镇上近，夜里大树回来时，说镇上也到处在传。因为事情实在所有人都在说，老贺家也不特地避开孩子们了，只是大成很严肃地警告他们:“瞧瞧，做了丢人的事，就算你人没了，你家里人也要替你丢脸的。”吓得他们都不敢说话了。

打从事情传开后，张家的人就不怎么能见到了，似乎他们在努力避开所有人。除了某天有人在外面大声谈论被张大郎听到，因此引得他大打出手以外。贺家村的人，再谈论这件事都悄悄闷在屋里说了，说的时候还要带上张大郎，说他前两年就发过疯，也是个不正常的，再远就是张家人可能血脉有些问题。贺老太也嘱咐石头:“你去学堂也注意些，那张家就住那儿附近，你莫同其他学生议论起来，惹祸上身。”石头本就人怂，听了乖乖点头，可能每家大人都是这么叮嘱孩子的，去学堂后竟没什么人说起此事，还算平静。

十月中，石头和狗良休月中假，在大院子玩儿，小仙在树下看书，这书还是之前大树带回来那批残书里一本品相稍微好点的。小仙看着偶尔缺失的字和一圈圈的污迹，不禁想起飞英来，算起来他都走了这么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小仙忍不住迷信起来，他们师徒刚走不久，村里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缺了神仙保佑啊……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狗良和石头两个冲着外面大路鬼吼鬼叫起来。小仙忙也往外看去，却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正傻笑着在路上走，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孩儿，冲着她喊:“疯女人！疯女人！”她听他们喊烦了，就转过去吼两声，然后继续傻笑着走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