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目

因病处在眼睛，贺老太不敢乱碰，只让她上炕去躺着，自己却急得在地上踱来踱去，边慌道不知这又是怎么了边忍不住责怪小仙是不是又乱揉眼睛了。小仙看她如此，更不敢说自己昨日睁着眼睛看河水里的东西了，只装作一副乖乖休息的样子微闭了眼。

小艳在一边，看贺老太不安，便建议道:“婆，要不我带仙儿去霍大夫家一趟，让人家看看，应当是不碍事的，之前不也被蚊虫蛰了眼皮，不也很快好了，甚事不碍。”贺老太听她安慰，也稍静下心，只说道:“你也知道她，咱们一家最她爱生病，也不知是不是娘胎里有甚不足……”小艳听贺老太越说越远，忙打断她:“行啦，你看她平日里上蹿下跳也不少，真娘胎弱的谁像她？我们先走了啊。”

小仙乖乖下地穿好鞋，小艳拉着她一只手出门。路上，小艳看小仙费劲睁着肿得红红的双眼，干脆对她说:“要不妹你闭上眼，我拉着你走。”小仙还未体会过这样闭着眼走的感觉，开心答应，乖乖被姐姐拉着。

感觉很神奇，一旦闭上眼，小仙觉得自己周围一瞬间变得狭窄，除被拉着的那只手之外，身体其他部位都很不踏实，为了赶上姐姐的步伐，另一只手也为了保持平衡微微抬起。小艳引路很尽责，都是往最平整的地方走，直到要上坡时，她才开口:“睁眼吧。”上坡路小艳怕小仙看不好，仍旧紧紧拉着，小仙便乖乖看着脚底下走。正走着，路过一处蚂蚁窝，长长的排了黑线一般的蚂蚁，对着地上一块看着像熟土豆的东西来回搬运。小艳看小仙不动，又准备蹲下看热闹的样子，忙一把把她扯起:“你在这儿看，等下就有长翅膀的大蚂蚁飞过来咬你眼睛了。”

小仙并不了解大蚂蚁是否会因为她看太久而生气，但显然目前眼睛是她重点保护，忙不舍地走开。姐妹俩现在在的位置刚过水井旁，是村子最大的聚落，霍大夫家就在不远处了，此时天气热，外面倒没多少人在，有的也多是行色匆匆打个招呼便罢。

待到了霍大夫家，一看小仙的样子，他也不禁疑问:“怎么又是你呢小姑娘？”小仙遭这么一说，瞬间感觉好像是自己不对一般有些脸红。小艳忙开口:“我妹是多灾难些，好在平日里瞧着挺康健，您快给看看眼睛碍事不。”霍大夫带小仙去院子里，走近先仔细看了看眼睛，用手指轻轻碰触，然后问疼不疼，小仙只说略有酸胀。霍大夫又动作轻柔地扒开小仙右眼皮，命她转一下眼珠，小仙依言做后说疼。全部看完后，霍大夫说:“是碰了脏东西了，不过要用到的药这里没有。”他去内室拿了两块柔软干布，给小艳，说:“夜里回去，烧热水，有点烫的时候给她热敷，这布是干净的就用这，一定不要让她再碰不干净的东西。”小艳交了诊费，霍大夫只收了那块干布的钱，临走还打趣小仙:“我来村里，年纪大的谁怕都没你找我多，老来我靠你养着了。”小仙又羞愧起来，催着小艳赶紧回。

当夜，贺老太便烧了水给小仙热敷眼睛，水略烫，小仙开始不适应，调很久才慢慢习惯。第二日，看着肿得更大点，只能睁开一条缝，便在炕上躺了一天，这天白日夜里都热敷了几次。第三日，一大早小仙感觉眼睛睁不开，大叫着引来小艳，她一看眼皮被流出来的东西糊住，忙用湿布巾轻轻浸湿擦干净。大成过来看一眼，说这是“熟了”，小艳便想起霍大夫的嘱托，让小仙摸索着自己把肿起部分轻轻揉捏着，里面的东西便慢慢挤出来了。小梅本来凑在旁边看热闹，等看一半跑走说看不下去。小仙倒是玩儿出趣味来了，等最后挤出来的东西里基本都是血水，便停了手，再热敷一次。

小仙又歇到当天中午，再睁眼时，只觉得眼明心亮，舒服得不行。小艳看她高兴，拉进看她眼睛，还是有红红血丝，左边眼角仍有一点点肿，但基本已好了。贺老太看她兴奋得满地跳，没好气说:“还没好全，又疯了……”说着，摇了摇头道:“也不知你为甚，总是有灾难，好了却也快。”摸出三炷香，让小仙对着观音像拜了拜，又赶走她:“离远些，别再熏着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