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离家

正月初五，老贺家来了个不速之客，打过招呼后被大树迎到东屋去聊了很久，快下午的时候才出来要走。贺老太想留对方吃顿饭，被婉拒了，他临走时只对大树留了句话:“那晚上你就和他们说说吧。”

果然，晚饭后，大树待孩子们睡下，让贺老太和大成都坐下后，开口:“妈，哥，我过两天要出趟门。”大成并不知道白天的事，贺老太却已有预感，问他:“和你那个师父一起去？”白天那人走后，贺老太问过大树那是谁，才知道那就是当初教过他木工的人，虽说并没有正式拜师，随他学的时间也不长，但二人这些年来竟也不时会有联络。大树只要听说他在附近，总是要过去打招呼问候。师父那边有不错的活儿了，偶尔也会把大树带上。

这次，据他说是京城有位大官，具体多大说不清，可能是王爷，这位大官要建新宅子，所有的东西都要按他的喜好造新的，光工匠就要请相当多人数，其中木匠就要不少。这位师父的一个同行朋友听说了，因他手艺好就荐了他。师父则是正好在这边县城，想到大树聪明肯干，打算带上他当助手，一方面可以赚工钱，同时也可以同一起的其他工匠再学点东西，大树答应了。

“那要去多久？”贺老太听完又问了一句。“加上路程，最少三个月吧。师父说那宅子大得，咱们想不来，都新做的话要不少功夫。”贺老太抬头沉思:“京城啊……”

其实贺家村虽说在比较偏僻人少的地方，距离京城却并不是很远，正常速度也就是七八天的路程。不过即使这七八天的路程，对老贺家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不敢想的，家里经常出门的大树，最远也就是去过县城而已。

一直没说话的大成开口:“你去吧，反正地里我一个人也干得。去京里见见大世面，长长手艺，回来这边的有钱人也能找你做更大的活儿。”

想了想大成又问:“那你们什么时候走？”“师父的意思是，后天就要走。”贺老太和大成异口同声:“这么快？”大树也无奈:“对方的意思是过了十五就开工，后天走已经是最迟了。”

贺老太当即就要下炕给大树收拾东西，被他拦住了:“明儿还有一天呢妈，我去干活儿的，能带多少东西啊。”贺老太拍拍盘着的腿:“也是，也是。”

第二天，吃过饭，贺老太就张罗着给大树烙饼，还慷慨地用纯白面烙的，早上发上的面，在灶台放了几个时辰，已经胀了满满一盆。小仙他们知道贺老太要烙饼，看着生面团，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过贺老太这次不许他们偷吃，等到全部烙完，数出给大树带的分量，剩下两个，才给孩子们分吃了。

小仙和石头知道大树要出门，但因为他平日里也会经常出门做活，也不是每天都能回家睡的，所以他们以为这次也一样，家里的大人则是怕他们缠磨也没细说。

大树初七清早就要走，贺老太白天收拾东西的时候不觉得，晚上的时候却生出浓浓不舍和担心:“唉，怎么是初七呢，不能再换一天？”本地的传统，初七是不出门的，不太吉利，但老贺家一贯是不信这个的。大树握住贺老太的手:“妈，没事儿，人多着呢。”

当天晚上，贺老太也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大树刚起床，她就听到，也起来了。孩子们都在黑甜梦中，大树去屋里看了看小仙和石头，也没吵醒他们，就出去了。

贺老太和大成送他出门，大成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的话，大树背上家伙事和几件衣服干粮，走了。贺老太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会儿，等他彻底变成黑点了，大成才把她搀回去，贺老太嘴里还念叨着:“不是初七就好了……唉。”大成又哄了她几句，回去后，天还没亮，大成又劝贺老太再睡一会儿，待她躺下后自己也回房去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