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字

小武终于等到半月一次的休息时间，有两天可以不用去学堂。不过先生还是给他们留了任务，回来要把教过的大字都练习几遍，到时候带过去他要检查的。小武一想，好不容易休息两天，他一点也不想趴在桌子上继续写字，心中暗暗盘算。

大成从地里回来，发现小武竟然很乖地在屋里写字，完全不像他平时一回来就跑没影儿了，非常吃惊。问他的时候，小武才说，自己想要今天先把先生留的大字写完，后面的两天时间，就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

大成把他写好的拿起来一瞧，当时就想一巴掌上去:“不成！瞧瞧你写的这都是啥？明天哪也别去，在家练字！”大成虽然没读过书，但还是认识几个字的，平时出去也见过别人写的东西，不说别人，就状元娘家的小子，写的字他就看过，整整齐齐一个是一个的，哪像小武这乱七八糟大的大小的小，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小武本来的好心情如同晴天霹雳，也没心情写了，垂头丧气出去等晚饭了。

饭桌上，大成看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开口宣布:“明天小武不出去玩了，在家练字，小艳，小梅，你们两个也跟着学一下，女孩子大了，不能真的大字不识，以后受骗吃亏。”小梅有些不满，嘴巴撅着“喔——”了一声，小艳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过她也有顾虑:“爹，学写字可以，可是纸和笔……”纸笔的价钱，贺家人在给小武准备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不是他们现在可以随便浪费的。

对于这个，大成早就想好了:“关于纸笔，等你二爹爹回来，我和他去河边捡些白石头和青石板，就用那个学，写满了湿布一擦，干了可以继续用。”清水河边有很多白色的圆圆的石头，稍微用力划在其他硬的地方都会留下白色痕迹，平日里老头儿们还会捡了在石板上画棋盘。下游石头滩的地方，有些比较光滑的大块石板，大成打的就是那些的主意。饭后，大成和大树去，弄了几块石板回来，敲敲锤锤，修理成合适的大小，试了试，白石划上去的印记清晰可见，水擦后干了也不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大功告成。

由于大成嫌小武写字难看，让他也用石板先练习，熟练了再用纸笔誊抄，他虽然心里不愿却不敢说什么。第二天，除了石头跑去找狗良玩，其他四人都拿着小石板学写字。小仙觉得别的东西她都玩腻了，因此想要也一起学，大树反正准备的东西够用，很开心地给她也拿了一份。

学堂里的学生学写字，是先生写了样子给每个人发一份，他们带回来可以慢慢练，对于贺家村的大部分学生来说，家里送去读书已经不容易，买书则是另外的负担，好在学生人数少，先生倒也不嫌烦。

小武把先生写的字放在石床中间，念给其他人听:“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哥，田地我知道，玄黄啥意思？”“玄是黑色。”“那为啥不叫‘天地黑黄’啊？”“这我哪知道，好了你不要问了。”小武不会说其实学的时候也有人问过一样的话，但是他忘了先生当时是怎么解释的了。

大成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看着他们写字，几个孩子也不敢太吵闹。小仙看着先生写的一个个的字，第一次写的时候，因为不习惯捏着小圆石头使劲，写得哆哆嗦嗦的。她一看，用旁边水盆里的抹布擦干净。习惯后，小仙再写，却觉得自己好像很熟练就把字写出来了，就像之前写了很多次一样。

大成看了一会儿，过来看他们写的。小艳和小梅写的都可以，不像刚开始那么大一个的，小武画了格子写，虽然还是丑，起码大小都差不太远了。

最让他吃惊的是小仙，他拿着先生写的和小仙写的对比起来，感觉小仙写的是最像的，虽然因为力气小痕迹都淡淡的，却仿佛每个字都有骨头一样立着。

大成让小仙不用写了说她太小骨头软不要累着，小仙就跑到隔壁找狗良看鸭子去了。

当天晚上，大成给大树看小仙写的字，大树比大成认字更多，他也一眼看出小仙写的要比其他几个孩子好很多。他把小仙叫来，让她再照着写几个，还是写得很好，大树没说什么，只是叹气让她回去，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