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门(四)
“石军师,为何突然停下?”
木湘不明所以,忙撩起门帘探看。
眼前是蜿蜒平缓的山道,数丈高的巨木密林将山道紧紧包裹,不见其他出路。
石隗生并未转头,只淡淡道:“因为两位不能离开。”
身后两人面色陡然一变,木湘蹙眉,手已握紧腰间的阴藤。
“军师此话何意?”听得两人对话,苏南烛体内的瞌睡虫霎时消散,人也跟着警惕起来。
“我的意思是,神医不能回岚都了。”
刻薄的唇角倏而扬起,石隗生握着缰绳的手骤然松懈,马儿没了束缚,发出一声欢快的轻啼,很快便跑远了。
“朱雄那个狗东西,竟然恩将仇报!”木湘怒极,咒骂的间隙,阴藤已从腰间甩出。
石隗生的反应比想象中快,阴藤还未落到脑后,他已经一骨碌滚下车,守在一旁的两位头领同时跃步上前,挥刀挡住木湘的攻击。
可惜距离太短,纵使两人奋力阻挡,藤尾仍旧从刀刃下逃脱,自半空灵活鞭落,给了石隗生面门狠狠一击。
只一下,他的左脸当即被阴藤附着的勾刺划破,瞬间皮开肉绽。
“啊——!”
石隗生痛得浑身发抖,朝后踉跄两步,再维持不住温和守礼的假象,捂着破相的残脸大吼:“死到临头,竟还敢伤我!你们两个!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娘杀了!”
两位头领应下,提刀钻入车厢中。
“出尔反尔,背信弃义,你便是天王老子,也人人得而诛之!”
木湘怒火中烧,手腕扭转,阴藤瞬间盈满杀气,旋转着窜出车外。
细长幽光蘧然闪现,还未消尽,刀光剑影已接踵而至。
三人身手敏捷,招式亦狠绝多变,利器刺耳的撞击声将山中群鸟惊醒,引得林间哀啼阵阵,惊惶振翅声与簌簌落叶声此起彼伏,久久不绝。
木湘以一当十,苏南烛瑟缩在车厢角落,心中疑虑甚重。
朱雄与龙彪个性相似,都是直肠子,糙莽夫。若不想放她们离开,多半会当场把人扣下,不至于使这般阴险恶毒的手段。
如此境况,当真令她摸不着头脑。
木湘与两名头领武功相当,双方鞭刃纠缠,打得难分难解。
此地还是洪武门地界,若真是朱雄的意思,那在此多逗留一分,便会多一分危险。
思量间,苏南烛悄悄侧身,手已经探入佩囊内。
接连被洪武门的贼寇欺辱,木湘胸中恨意滔天,出招杀气比对面更甚,两个头领被她的气势赫住,气劲亦被出其不意的阴藤打乱,攻守十余招,竟逐渐落了下乘。
“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恶徒,练就一身金刚躯壳,偏生了副蛇蝎心肠!”木湘越战越猛,嘴上也没闲着,一直咒骂不停。
对方心中又气又怒,可木湘招式太盛,他们连抵挡都觉得吃力,如何有多余的心思回嘴。
眼看就要被绞杀在马车前,两人退守之余,不得不朝外呼喊:“还不快出来帮忙!”
话音刚落,竟有十余个贼寇从四周灌木丛中探出身来。
他们似乎早早潜伏在附近,皆手持武器,身束皮甲,眼下也不再隐藏,迅速将两人围困。
木湘见状,秀眉死死拧作一团,气愤得快要把牙咬碎。
“好哇!你们老早就设了埋伏,决心要让我们命丧在此!洪武门上下,竟都是这种阴险狡诈的货色!”
被一个姑娘痛骂,贼寇们哪里受过这种气,羞恼之余,攻势更甚。
石隗生却桀桀一笑,腥血滑过他尖细的鼠眼,衬得眼底阴戾愈重:“既已知晓,那便不要反抗,乖乖受死罢!”
“你休想!”木湘气得浑身发抖,纵身一跃,身影已利落窜出车厢,与一众贼寇缠斗在一起。
她被汹涌的杀意驱使,手中阴藤宛如地狱无常的勾魂铁索,飞旋之际,迅速缠上贼寇脖颈,又在腾空甩出的瞬间,将力道猝然收紧。
颈骨被牢牢捆绑,贼寇们又生得高大健硕,脆弱的咽喉经不住如此磅礴的力道,竟身首分离,脑袋凌空飞出,不知掉至何处。
冰冷刀锋自四周劈砍而来,木湘挥舞着阴藤拼命厮杀,终究寡不敌众,窄袖被划开好几道破口,随着她的动作,洇出淡淡血迹。
见她负伤,苏南烛再沉不住气,从车厢中探出头,沉声问:“军师不放我们离开,究竟是何缘由?若有要求尽管提便是,何须这般刀剑相向?”
石隗生唾了一口污血,嗤道:“我所求很简单,便是将你完好无缺地送到那位贵人面前。”
苏南烛浅瞳骤然一缩。
“贵人寻你许久,既让我撞见,就断没有放你离开的道理。”
血珠沿着伤口滑落,染红他青白的皮肤和白森森的牙齿,显得面容愈加狰狞。
石隗生却恍若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