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宗(三)
见此事属实啊。”
众人哗然。
两位师姐进门,见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甚是火热。
“再闲聊,是不想过乘了?”
丹砂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来,弟子们哪敢放肆,即刻噤声,灰溜溜跑回储良阁内。
“别那么严肃嘛,”木湘拍了拍她肩膀,“难得听到些云渺师叔的八卦,不怪他们兴奋。”
“你还掺和!”丹砂叹了口气,无奈道:“明知苏姑娘与云渺师叔不是那般……”
“我可一直盼着他们是那般关系。”木湘笑着打断,“他们两人,郎才女貌,多登对啊!”
“我说不过你,”丹砂放弃争辩,沉声提醒,“要是让云渺师叔听见,够你喝一壶的。”
木湘不以为意,仍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笑得促狭。
想来上天尚有好生之德,储良阁与余泽院也隔得实在远,种种流言还未传到延陵渺耳中。
阿琪每日都会在堂厅备好饭菜,苏南烛睡到日上三竿,用过早饭,就在重云峰中闲逛。
延陵渺与她鲜少碰面,总是一大早便出门,待到夕阳渐落,才踱步回到院中。
她从没有过这般清闲的日子,整日闲得发慌,索性拿上背篓和药锄,琢磨着到山里寻些草药,以作研究。
余泽院内不觉暑气,比之从前要好受许多。
盛夏时分,身上邪毒格外躁动,常是疼痛才散,便有别的异样显现,加之终日被困在药庐内,窗扇紧闭,潮湿闷热,扰得人心烦躁郁。
待到冬日,身子冻作一块仅能微弱呼吸的寒木,体内邪毒便也跟着冬眠,除却手脚被冻得失去知觉,夜里常被冻醒外,没别的不好。
山石蓄雪,从药庐的破窗朝外远望,白茫茫绵延成片,似乎这天地间的所有污秽,都被这洁白的凌寒掩盖,再透不出一分污糟来。
她巴不得雪再大一点,再厚一点,好将忧弥谷这片腌臜地全部埋葬,永不留痕。
黄昏时分,暮色苍茫,山上回荡起渺渺钟声,若身处佛寺古刹,叫人心绪平静。
“延陵渺,我来长明宗是为还恩,不是来坐牢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日日待在此处实在无聊,偏偏延陵渺怕她逃走,让阿琪看着,叫她离不开重云峰半步。
“哦?”眼前人端起茶盏,拨弄升腾的袅袅热气,慢条斯理道,“苏姑娘整日吃饱睡足,闲暇时还能到后山糟蹋草木,试问,哪国的牢狱能有这等待遇?”
“重云峰早被我逛透了,这里连个闲聊的人都没有,不比坐牢可怜?”
“阿琪不是人?”
对方被噎住,张了张口,语气却更为忿闷:“他就是个闷葫芦!”
事实上,每每问起关于延陵渺的事,阿琪都三缄其口,绝不多言。旁的却也没什么好聊的,两人愈渐无话,久而久之,除却日常打招呼,再无其他。
延陵渺心下了然,却是长眉微挑,疑惑道:“残摩药师死后,苏姑娘不也一个人在忧弥谷长居?何以那时不觉得无聊,如今却有这诸多意见?”
苏南烛咬着牙,略带粉色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才嘟哝道:“那时睡得比现在更久些,清醒的时候不多,也就不觉得无聊。”
“那你再多睡几个时辰便是。”延陵渺不以为然,“再等两个月,便有苏姑娘的用武之地了。”
“两个月?”她气息变得紊乱,声调都跟着提高了几分,“我还得过两个月这样的日子?”
“若实在无事可做,你可以给自己找点事做。”
一杯茶饮尽,延陵渺缓缓起身,同她好心提议:“除了出门,旁的,苏姑娘随意便是。”
他都发话了,苏南烛决定照他的话做。
身为无妄尊者的关门弟子,长明宗上下都将延陵渺视作一尊神佛,小心翼翼供着,断不敢有一丝僭越。
可苏南烛偏不,且不说自己并非长明宗人,延陵渺在她眼里,并非绝世出尘的翩翩公子,而是狡猾记仇,诡计多端的老狐狸。
生得一副勾人昳丽貌,却是个十足十的黑心肠。
延陵渺拘她自由,她虽不至于蠢笨到迎难而上,以卵击石,可不该受的气,那是半分都不能受的。
若是受了,必得千方百计还回去。
是日,趁着阿琪不注意,她悄悄往茶盏内加了一撮自己调配的清复散。
待延陵渺回到宸室,掀开盏盖,见清澈的茶面上漂浮着点点还未化尽的粉末。他皱了皱眉,才想倒掉,发现窗边没能藏住的半个栗色脑袋,末了,仰头饮下。
苏南烛心满意足地离开,等着延陵渺半夜腹痛难忍,前来找她求药。
等了一夜,却迟迟不见对方有不适的迹象。
看着延陵渺又一次离开余泽院,苏南烛打着哈欠,倚在闲亭的银藤树下,百思不得其解。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