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喜大悲

那日，我与阿卿彻夜长谈，他感慨着重逢不易，我亦惊叹于前世今生的缘分。两人打开心防，也变得更亲密无间。

上天似乎总爱捉弄眷侣。半月后，阿卿所在的军营便收到电报，去西北支援其余部队。

战时的分别总是突如其来，我虽早有预期，但见到阿卿打包行李，还是忍不住默默流泪。

“你多带着些。”我将给阿卿准备好的物件一个劲儿往他怀里塞：“西北条件艰苦，你回来可不能缺胳膊少腿。”

阿卿被我弄得哭笑不得：“阿若放心，我此番虽是去做支援，但整体局势可控，有一定胜算。”

阿卿按着我的肩膀，和我对视：“心急则乱，我们当兵的要轻装上阵，一时用不着这么多。”

“我知道，我知道……”我无意识地揪住阿卿袖口，吸了吸鼻子：“阿卿，你要回来。你会回来的，对吧？”

阿卿替我擦拭着眼角的泪珠，轻吻我眉眼：“当然。阿若要好好等我。”他望着窗外梨花微微出神：“梨花开的正好，等来年梨花开，我定回来。”

阿卿深吸一口气，微微透红的眼睛与我目光相撞，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开口。

“阿若，你若愿意，我们成亲好不好？”

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我定定的看着阿卿，只觉自己陷入那深邃眼眸中。

世间混乱不堪，他的眼神却认真而直白。

“好。”

恍惚中，我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成亲固然是人生大事。然而战事紧急，却也只能一切从简。

师傅替我挑选了两日后的黄道吉日。阿卿也只通知了军营中几位要好的弟兄。

没有八抬大轿，没有三书六聘，我却从未如此安心。今日过后，我和阿卿便是最亲近的人。

我端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双颊微红，发丝利落地挽起，却未做过多打扮，仅仅戴着阿卿送的梅花簪，再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轻纱。

时辰快到了，我轻理嫁衣，推门走了出去。身上的火红色嫁衣随风飘动，妖冶的裙摆堆叠在身侧，朵朵金梅也随着我的动作轻轻起伏。

慢步行走间，有洁白的梨花瓣偷偷散进宽大的衣袖里。我却顾不得这么多，直直朝阿卿走去。

阿卿一袭红袍，韶光流转，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涌动着若有似无的雪松香。

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阿卿宛如一块无暇美玉，即便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也是丰姿奇秀，说不出的吸引人。

他朝我伸出手，将我带到身侧。一旁的喜婆高吟：“一拜天地！天地为鉴，喜结良缘！”

我同阿卿深深叩首。

“二拜高堂！两姓永好，子孙满堂！”

阿卿接过喜婆递来的酒，朝师傅遥敬一杯：“阿若没有父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我和阿若敬您一杯。”

师傅笑眯眯的喝了一口：“好好好。”

“三拜，夫妻对拜！琴瑟和鸣，携手百年！”

阿卿扶着我的胳膊，滚烫的热度透过嫁衣传来，也惹得我浑身发烫。二人相对，深深鞠躬，我的耳边只剩阿卿的耳语：“阿若，你终于成为我的妻子了。”

“礼成！”

拜完堂，阿卿便让喜婆将我扶回房间休息，并偷偷塞了两把花生瓜子在我手上，生怕我饿着。

“阿若，我先去招待弟兄们了。你要是困了就先眯会儿，辛苦了。”阿卿在我额间落下轻柔一吻，又伸手揉了揉我的脸。

“哎呀，快去快去。”我装作嫌弃的推了推他：“今夜这么好看的妆都要被你弄花了。”

“好，我今晚不会喝太多，明日就出发了。阿若，等我回来，与你喝合卺酒。”阿卿交待完便转身离去。

我同喜婆回到新房，大红色的帷幔遮住婚床，上面影影绰绰铺满红枣花生。我嚼着阿卿塞给我的瓜子，听着大堂里吵吵闹闹，心中泛起一阵甜蜜，倒也不觉得时间漫长。

我小口喝着酒壶里的合卺酒，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而我却不知，大婚之夜，便是我与阿卿相见的最后一面。

醒来时，只觉周遭一片寂静。我当是时辰太晚，阿卿的弟兄们已然散场。可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既然大家都离开了，那阿卿呢？

阿卿怎的没来找我？我心中一阵不安，小跑几步，打开房门四处张望，却不见阿卿的身影。

“阿卿？阿卿！”不知不觉间，我的声音有些发颤，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阿若。”

我听见声音慌忙转身：“阿......师傅。”我抓住师傅的手臂：“阿卿呢？”

师傅垂头，避开了我的视线：“天色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

“我说阿卿呢？”我已然带上哭腔。

师傅叹了口气：“没想到此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