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手
明晰,只盲目追求。走过大殿,雕工精美、彩绘细腻的吉祥纹饰的门窗,让我想起山南的桑耶寺。我摸着手腕上的伤疤,留恋余温。
还不会盘全趺跏,仍旧跪坐,听僧人诵经。专注在内心的平静。
在山南的禅修,学会了诵藏经,现在仍记得,但不诵,不知道教义之间是否冲突,徒添业力。我业力已经很深。感觉此生已无法度消,不再增添已经很好。
有很醇正的信念感。我知道在这一刻,我得到了解脱。但我也知道,灵魂周期性的释放只是暂时的,它从这一刻开始又正在死去,继续死去。
很自然地流泪。坠在我丝织的裙子上。漫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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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有喇嘛学校,收养的都是孤儿或者贫困人家的小孩儿,在这里修行,学习,生活,最后服务于不丹的大小寺庙。想去看看。
收到火乐的信息。说母亲今日落地珠海,他去接她,母亲给了他一封利是。说他没有见到我,挂住我。说馨姨买了上好的花胶等我回去煲汤。
火乐总是炽热地表达。不像我。其实是好事。
我内心想说的话大部分都以文字的形式流淌在字里行间,剩下的又认为非必要。我有自我的防御机制。我不需要为了活得共鸣而强烈表达欲,不追求马洛斯的需要层次理论,我常常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与他人建立关系。
我想要灵魂自由。
走到学校。等他们下课。
在想怎么回火乐的消息。母亲对火乐柔软了很多,不能说本应如此,很欣慰母亲不把上一辈的事牵扯给小辈。越是长大越是在家少,火乐常常说挂念我,他亲情含量很高,富有。馨姨总是饱含烟火气息地在生活,适合她的方式。
下课后小孩子们嬉戏打闹。
我是个陌生的异国人,语言不通,但他们会对着我笑。笑容没有国界,而小孩子的笑容太有温度,暖。我回礼。
离开的时候天色渐晚,给火乐回过去信息,告诉他我回去的时候也要来接我。
仅此。
我的表达到底还是没有文字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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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天空,星云璀璨。
上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星空还是在祁漫塔格。
祁漫塔格,阿疆。不知道他是否收到了明信片。我没有询问。不想用顷刻间的倾诉欲打扰任何人,而是以真正的我独自生活。很矛盾,我一直走在路上,但心不自觉地会越来越避世,感觉所有的情感都对我都不是必需品,包括爱情。尤其爱情。
可他是阿疆。
我想我是喜欢他的,但不是一定要得到,也不需要以此证明什么,他有祁漫塔格的小院儿,我也有珠海透光的书房,各自有月亮,各自有太阳,我不可以随意打破他的安稳,我不需要他与我感同身受。何况,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做到完全的感同身受。
我可以只是给他寄去明信片,在我去过的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而祁漫塔格的小院儿,一直有我的一间房。
这样,足够了。
饮食的不习惯使我在这里总是为吃什么而犯难。这里几乎都信佛,不杀生,但餐桌上还是会有肉,从邻国进口,很少能吃到鲜肉。晚餐吃了蔬菜炒饭,黄瓜沙拉,喝了拉西。
步行去住处。上午抵达时工作人员告诉我暂时没有空的房间,我将行李寄存,请求他们,若是有客人退房烦请为我预留。
我对于假设性的问题下的两个答案所抱有的期待值不同,相应的,所做出的对应计划的完善程度也有偏差。最后向工作人员确认了一次,是否仍旧是没有空出来的房间。答案是否定的。
还是祁漫塔格的小院儿好,我能永远有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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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不必另觅住处,也不会露宿街头。
跟他进入房间,再次。
他就站在那里,离我那么近,像那日我在珠海走向他那么近。
“你瘦了。”
他说。我并没有称过体重,无从得知真假,但我还是应嗯。
冲完凉出来换他,看到已换了新的床单被套。但我并没有打算那么快入睡。
着手写作。把灯调暗。
他说我轻了,事实上,我觉得自身更沉了。但也许并不是坏事,写作让我耽溺,身体里充满了内容,粉碎自己又反复堆砌,很重。
还是那样,写,只写,沉迷。大脑再没有东西可以输出。昼夜交替。昼伏夜出。
他只睡在床的一边,留了富裕的位置给我。不是说我瘦了么,用不上这么宽绰的床位。
床边有一本书。不是我寄去的任何一本。国外的著作我并没有买过译作。
想,我是不是欠了一坛杏子酒了。
摸他的胡茬儿,略微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