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榻上整齐得很。
他只是没想到,周千雪看着正人君子,竟这么不知礼数,师妹性子柔弱,更无力拒绝……
“可是你……”闵泽满脑子浆糊,颤巍巍指着她濡湿的长发。
“你才刚起么?田夫人的寿诞,你这样会不会惹她不快?”
温簌哑然,她就不该洗这个澡。
“我不去给她祝寿,是因为昨晚掉到莲池里去了,染了风寒,今早还未好,刚吃药发了一身汗,这便……”
听得她落水,闵泽一惊,这才停止胡思乱想,心疼、自责,一股脑全涌上来。
“对、对不住,我不该……”
今日他也听到些外门弟子的议论,似乎昨夜又有灵兽生事,他哑着嗓子,“师妹,你若是想回家,我去跟他们说。”
温簌合上匣盖,抬头望着他,“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千雪很照顾我,师兄不必担心。”
眼前的小师妹,再不是从前那个,诸事都依赖他的姑娘了,甚至,她神情间的从容淡然,让闵泽觉得很陌生。
他默默看了她一会儿,神情寥落点了点头,“那师兄先走了。”
“好,我送你。”
温簌起身跟在边上,闵泽这才记起此来目的,“涅云纱你只须滴血认主便可用,那支水流簪,师兄照你的吩咐,用了上等软玉才完工,还是按你的习惯,做成左手刺。”
“辛苦师兄了,这么快就赶出来,定是一宿没睡,早点回去补个觉吧。”
她真心实意感谢闵泽,将人送到门口,利落地关上门,将那不舍的目光挡在门外。
两件法器一攻一守,她以为闵泽看得懂,她在此的处境并不轻松,不是单纯的待嫁这么简单。
算了,其实没必要解释那么详细的。
她回了房,擦干头发,给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抱着匣子坐到窗前,一边想事,心不在焉将涅云纱折成一朵绢花的模样,滴血认主后,簪在发间。
有了此物,必要时可敛藏气息,甚至在夜间隐匿身形,藏身潜行,进退自如。
至于水流簪,软玉打磨的簪身笔直修长,在阳光下散发莹莹微光,握住它的指节纤细白软,两者几乎浑为一体。
温簌倒是不知,秦卿原是左撇子。
透过天眼阵瞧了会儿外头的热闹,贺寿现场相当隆重,其实她已经听了一上午钟鼓齐鸣,不知道的,还以为天王老子的万寿无疆大典。
田夫人爱排场、好面子,对于生辰这种修士早都过腻了的场面,隔上两三年,就要命弟子一丝不苟地筹办一场。
今年恰逢整寿,本就该大办的,宴帖早在三个月前已送至修界各大门派手中,只在十来日前,又临时取消了。
无他,天极宗近来频生事端,兽园异变,后山更是多出些来路不明的可疑人迹,罪魁祸首迟迟未能抓到,田夫人生怕这时候大办寿宴,落不着风光,没得到头来反砸了招牌,这才百般不满地按捺下来。
周千雪都回来了,本该是她借机好好长一长脸的时刻,修界无数人艳羡的先天剑心、由剑圣闾丘轶亲自栽培、极可能青出于蓝的新一代剑圣,是她田菁月嫡亲的小弟子。
闭上眼都能想象出,那场面将何等辉煌,无数人交口称赞,奉承巴结的热切目光,比当年秋解寒登任宗主大典还要鼎盛百倍。
可惜了……
田菁月再次决定,该把周千雪的结契大典早些定下来了,届时盛大举行,才能弥补这次的遗憾。
想到这些,下面一茬接一茬的弟子叩拜,再也不能引起她的兴致,挥手示意剩下的人都散了,吩咐司徒旻直接安排寿宴。
从座上起身,这才发现边上的宗主位置又空了,田菁月气不打一处来,下巴一挑,“人呢?”
兰湘低声回禀,“宗主先前还在,想是有事暂时离开了。”
温簌遥遥看到这儿,不禁好笑,回身去内间找了身喜庆的衣裙换上,等着周千雪来接她去吃席。
他们到宴厅时并不算晚,里面却全无白日的热闹,席上稀稀落落,温簌一眼扫去,只有一个司徒旻端端正正坐在下首。
方北殇不在,据说自昨夜起,就被司徒旻禁了足,今天都不得出来给师母拜寿。
秋玉璃椅子都没捂热,起来跟母亲又说了一遍贺辞,提着裙子转身就要走。
田菁月气得在上面拍案,奈何秋玉璃头也不回,“哎呀母亲,我那儿一炉丹药正在紧要关头,实在耽搁不得。”
“再说了,这生日年年过,你不腻,咱们都腻了。”
后面这句声音极低,恰巧温簌走在她边上,听了个正着。
就听上首温厚的男声笑呵呵打圆场,“璃儿就是这么个急脾气,跟你年轻时一模一样。”
今天过生日,田菁月听着这句自然不乐意,“什么年轻不年轻的?我现在很老么?”
“不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