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之间。
“今天……很别致。”生硬地挤出一句,羽衣不用想便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兄弟,能得到你弟子喜爱,我深感荣幸,但可以稍微改变一下,他这种表达喜爱的方式吗?”
蛤虫莫丸半睁着眼睛,看起来很是生无可恋。
“抱歉,”羽衣干咳一声,拉了拉帽沿,遮住眼睛,“诚田是个好孩子,只是经常做出一些我和他哥哥谁也理解不了的事情……我会告诫他的,不会再有下次。”
返回城西隔离区的途中,春野走到一半,趁着周围人不注意,用脚狠狠踹了一下路边歪脖子的柳树,无辜遭殃的柳树抖了一下,摇摇晃晃地落下几片叶子。
“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到底是谁!?”
春野在心中跟八咫照天镜怒吼,她这一路越想越气,每回想起那些人说出的令人作呕的话,就会更加后悔当时没给他们一个教训。
“羽衣他们一来,这些家伙全跑出来装模作样,打着商讨的名义,一口咬定是我们这些肮脏的庶民带来的疫病……那群半截身快要入土还在那冥顽不灵的混蛋!”
说到最后,春野气得咬牙切齿。
八咫照天镜小声安抚:“别气了,不值得和他们生气。”
“还有他们一副高高在上——天镜,你看见他们刚才摆出的那副架势了吗?居然趾高气扬!心安理得!要求羽衣帮他们解决诅咒,那是拜托人的态度?!”
八咫照天镜:“毕竟‘诅咒’这种东西已经超出那些家伙的能力范围,所以只能交给羽衣。”
“他们太过理所当然了吧?弄得好像羽衣应该帮他们处理一样。”
也就欺负她们家羽衣脾气好,要换成辉夜或其他人……
气成河豚的春野双手叉腰,站在柳树下缓了好一会。
八咫照天镜慢慢分析,“医师们的衣服上各自都有家纹,他们这是代表身后的家族前来表态。”
而且还是代替自家主人来找羽衣撒气,只不过迫于那双轮回眼自带的威压,一下子缩成了鹌鹑。
八咫照天镜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它怕春野一怒之下会去找那些医师,然后顺便把他们身后的主家一锅端了。
陪伴在春野樱的身边,八咫照天镜看着活泼的少女被时间和等待磨平了性格,不知不觉间已经蜕变得成熟稳重。
那属于少女的热烈、冲动和腼腆在被一一消磨,她拥有着八咫照天镜赋予的永恒不变的青春,而在青春的外表下,春野樱的心理年龄会跟时间的流逝而增长。
从偶然窥见的记忆中,它见过春野樱以往的样子。
她和同班的金发男生互相打闹。
她对倾慕之人的纠结、难过……
她为追上同伴的努力刻苦。
她面对父母展露的依赖。
春野樱的一切,她的过去、她的家人、她的伙伴……来到这个陌生而遥远的时代之后,少女一次也没有提起过。
「不知何时才能回到的故乡,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的家人。」
似乎只有不提起,不去想,那道烙印在内心深处的伤口,才不会带来令让人窒息的刺痛感。
八咫照天镜知道,这样做不对。
可是——
它也许该庆幸,少女转变的并不彻底,涉及关乎她珍重之人的事情上,还是见得到春野樱以往的性格。
“我就应该给他们一拳!我是女人又怎么了?女人不能行医吗?!一群思想顽固落后的混蛋!”
“把别人性别当回事的家伙,的确很讨厌。”
“是吧?简直是——咦?”
春野以为是八咫照天镜在说话,刚一开口,忽然反应过来声音源自背后。
黑发的年轻人不知道在春野身后站了多久,看到少女一脸慌乱地回过头来,笑眯眯地抬手挥了一下,“又见面了,春野医师。”
“放轻松,”八咫照天镜的声音,从未让春野感到如此安心,“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春野虽然内心松了一口气,但还是适当地表现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对着眼熟的年轻人困惑地问道: “您是?”
“可以叫我邦彦,你进城的时候,我们曾经见过一面。”
年轻人语调闲散,微微笑起时,一双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听说你下午遭到袭击,翔平害怕你回来的路上再有危险,拜托我过来接你。”
春野稍微俯身,“麻烦您了。”
“不用这么客气。”
此时,天色已深。
街边房屋里亮起荧荧烛火,如霜的月色铺满脚下的小路。
邦彦打着灯走在前方,随口一问:“商议得如何?想好该怎么治理香川的疫病了吗?”
“……情况有些复杂。”
春野正想把羽衣的发现告诉他,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