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现在伤口还疼吗？”

“多亏您的药，已经好多了。”

眼前少女的脸色依然苍白，但比起之前所见的样子，已经称得上不错。

“我听兄长说了那日的事情，如果不是您……”

搜肠刮肚，想到所有言谢的话，似乎无论哪一句，都无法充沛表达她对春野的感激之情。

因为她的请求，差点害了哥哥。

和美心中很难不去在意。

懊恼、自责占据了心里，哪怕后者多次安慰妹妹，这不是她的错。

如果没有碰见春野，和美不敢想象哥哥独自去找增田贵久，会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烦恼。”

春野医师没有看她，低着头，整理翻乱了的木箱，苦涩的药味从敞开的木箱中扩散出来，“好不容易渡过难关，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

和美久久地凝视着布满蜘蛛网的屋顶出神。

不久，她听到哥哥急促奔来的脚步声，仿佛恍如隔世，又宛如新生。

“您说得对。”

她释然一笑。

竹雄外出觅食，高兴地抱了一大包东西回来。

待和美看清他弄了一些什么，表情微微惊讶，脱口而出一句：“哥哥是去抢劫了？”

“当然没有！”

竹雄急忙否决，“我回来的时候，门前就放着这一袋东西。”

一小袋芋头，夹杂着一些还很新鲜的蘑菇和萝卜。

食物放在如今的香川，价值千金，竹雄突然拿了一整袋回来，也难怪和美见后产生不好的猜想。

“是谁不小心掉落的吗？”

“应该不是，不止我们，周围所有人都有份。”

“请让我检查一下，”接过那一整袋食物，春野放在鼻下轻嗅，然后说道：“没有问题，可以正常食用。”

与捡了一袋食物，兴高采烈的竹雄不一样，和美觉得很奇怪，她自语道：“这种时候……会是什么人给我们送食物呢？”

“不管是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们不用在食物上的问题发愁了。”

婉谢竹雄让自己留下吃饭的好意，复诊完毕，春野留下一些调配好的药，背好木箱离开。

“外面还在下雨，不等一会再走吗？”

“不了，城西那边很缺人，我得赶回去帮忙。”

忍宗严重缺乏人手的情况下，能用的医师他们恨不得掰成几瓣来用。

照顾病人、调配药方、洗衣煎药……

来这的几天，春野的工作量繁重得不可思议，也就下午出来给和美复诊才得到片刻空闲。

“请把这个带上吧。”

竹雄匆忙从角落翻出一个斗笠，交给春野，他局促不安地说道：“虽然有些陈旧，但还能遮雨。”

“那我不客气了。”

春野大方收下，戴好斗笠后，迈进雨幕之中。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有目的的春野不可能直接回去。

位于长河沿岸的香川，正是后世文献中霍博拉最爱光顾的地区。

结合它时常出现在长河流域，春野怀疑引发疫病的原因或许和水源污染有关。

进城之前，她有意检查了一下外围的信浓川，水质很干净，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那么是城中的原因吗？春野怀着这样的疑惑进城。

然后在今日给和美复诊的时候，从她口中得知，香川的居民除了喝城中井里的水外，还会花钱购买神社出售的一种熟水。

“熟水？”

“据说经过神社净化，喝下后具有奇异功效的水，不过，这跟我们平民没有关系，那是有钱人和蠢货才愿意消费的东西。”

极乐神教是相当海之国国教的存在，供奉和信仰一位据传是海之国初代大君的「极乐」大神。

神教起初没有正式名称，但随着卯之女神——辉夜的出现，为了与崇拜她的人们区别开来，开始自称极乐神教。

卯之女神未被封印的期间，由于海之国出现一位崇拜卯之女神的大君，神教一度失势。

那段时间，他们近乎销声匿迹，一直到辉夜被封印，新任大君继位，得到极力支持的极乐神教再度兴起，一跃成为海之国居民有义务崇拜的国教。

了解极乐神教的一些习俗之后，春野很难相信神社「拥有奇异功效的熟水」不存在什么问题。

问清所在位置，前往神社的路上，她突然被几个古怪的家伙拦下去路。

“你们是谁？”

五个黑衣人将春野围住，漆黑的长袍下，透过密匝的细雨，春野眯起眼，只看清他们苍白的下巴。

她的询问自然没有得到回应。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