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错了胎
慢打开,手掌里居然有一小把碎米。
那只小鸟欢叫一声,跳上他的手掌啄米。那一阵一阵小鸟嘴儿啄在手掌上,酥酥麻麻的,让东升禁不住一次又一次轻轻地缩手,轻轻地嬉笑。
“啪!”
东升正玩得高兴,一块小泥巴突然从远处飞来,砸在他的头上,然后他听见小孩子的嬉笑声:“嘻嘻,傻蛋又在跟树说话啦!”
“不,这次他在和鸟说话。”
“傻蛋叫树为兄弟呢。”
“不,他是叫那鸟儿为兄弟。”
东升慢慢地回过头去,他看见不远处四五个留着鼻涕的小孩子们,正一边向他丢石子和泥块,一边大声争论着。
“傻蛋,大人说,听见你说傻话,就要向你扔石块,好让你醒过来——你醒来没?”一个大一点的男孩子坏笑着问。
“他醒不过来的,他一直都这样的。”另一个黑瘦男孩说。
东升听得他们这样说,睁大了眼,浑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在和弟兄们与阴间三鬼搏斗吗?他不是刚用计把虎狼二鬼整进了万丈深渊吗?他不是刚刚才冲进投胎大转盘了吗?……
怎么现在自己到这里了?
“来,过来和叔叔说话……”东升向那群小孩招手,他想和他们聊聊,从小孩嘴里,总是能了解到很多情况的。
“还叔叔呢,你还真傻呀——你才多大?你就是我们的傻哥哥。”
那个大男孩鄙夷地道,在乡下,说高了辈分,会让人觉得你在占人家便宜。
听他这样一说,东升急忙打量自己,看看自己的装束,破破烂烂倒是其次,关键是脏兮兮的,全身还发着一身浓烈的味道,活成这个样子,在乡下估计就是被人嫌弃的傻子、疯子的标配了。
好在他感觉自己年龄还不大,手脚麻利,身上也有劲,应该还是青少年。他四处找了找,旁边有一把用得锃亮的铁铲,他拿过来,把铁铲抹干净,当着镜子照,铲子抛光的面上,隐约能看见一张年轻的脸,但这张脸却是一张花脸,蓬头垢面的,真的是一个傻子的形象。
“呵,傻蛋爱美了,傻蛋照镜子呢,傻蛋想娶媳妇了呢……”有小孩子在旁边笑。
“章寡妇爱傻蛋,傻蛋想娶章寡妇……”另一个小孩子坏坏地提醒大家,小孩子们起哄地大笑。
“哦,哦,章寡妇爱傻蛋,傻蛋想娶章寡妇!……一二三,章寡妇爱傻蛋,傻蛋想娶章寡妇!一二三……”
这些坏小子,突然得了灵感似的,居然喊着口令,踏着步子,一起又喊又唱起来。
“嘿!”
这个时候,远处来了一声怒喝,一声清亮的呵斥随后追来:
“哪家没教养的野孩子,你们乱喊什么?信不信我撕了你们的破嘴?”
声音好听,人也好看。
声音到人也到了。
东升睁眼望去,看见一个美丽的女人,二十几岁的样子,身着兰花花衣服,淡雅清爽,手叉着腰,正凶悍地瞪着那群小孩子。
小孩子们轰的一声散去,瞬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那女人转过脸来看着东升,声音很厉害,脸上却带着笑。
她的脸干净清爽,像剥了皮的煮鸡蛋。
“好看。”东升傻傻地说。
“看你那傻样,你还真傻呀。”女人说。
“大妹子……”东升还以为自己是那百战沙场的老大呢,老气横秋的称呼脱口而出,然而他马上觉得不对了,急忙又改口:“小姐姐,这是哪里?”
“陈家庄。”女人以一种奇怪的神情,看了看他。
“我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女人再瞅瞅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奇怪。
“您,您就是章寡妇?”东升顿了顿,还是开口问道。
“咦,傻蛋,你怎么能认出我了?我看你今天好像不傻了呀?!”章寡妇又惊又喜地道。“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都傻了十八年了——今天能认识人了。”
原来这辈子自己居然是傻子,从出生到今天自己醒来,自己竟傻了整整十八年了?!东升感觉有些沮丧,这是怎么搞的,真是慌不择路,投错胎了?
“那……老二老三又会是怎么样的?他们可是跟着自己一起投胎的呢。”
东升想到这,心里忒不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