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小时候，雨天的舞蹈课后，她和好朋友站在章鱼小丸子的摊位前，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下周的表演。

“小妹妹，这个刚刚煤气有点问题，你们稍等一下可以吗？”

“好呀。”朋友快活的答应下来。她拉着文舒河在店里坐下，“刚好我们就能聊更久天了。”

文舒河亮起自己的手机，快六点了。她内心有些担心，虽然爸爸从来不会明面说，但回家晚了总是会被他摆脸色，妈妈也会被牵连。

碍于面子，她没说什么，也快乐地和朋友聊着天，伴着内心的不安。

其实也没有过太久，摊主就把打包好的小丸子递给了她们。文舒河又亮起手机，六点十分。

她舒了一口气，还好。

在家门前，她把食物塞进书包里，默默开门进去。

家里没开灯，昏暗的光线下爸爸坐在沙发上。“你再晚点回来我就报警找你了。”

文舒河笑了笑，“这不是回来了吗，也没多晚呀。”爸爸没说话，脸色不好看。

她默默进了房间，刚关上门，外面传来了摔遥控器的声音。她闭了闭眼，又把门打开，出了房间。

手机关了机，没带出房间。

晚上准备刷牙睡觉，仍在处在担心中，她不敢弄出大的动静。对着镜子，文舒河慢慢梳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想笑。

走出房间，她看到爸爸正翻看着妈妈的手机。他看到了她，关上了手机，没出声。

“你怎么做事都没动静的呀。”爸爸笑了。

文舒河也笑了笑，“照了一下镜子。”

“你……普普通通的没什么好照的。”

文舒河笑了笑，关上自己房间的门，睡下。

她自认为这是平静的一天，还好，没有歇斯底里就还好。泪划过脸颊滴落在枕头，睡着了。

那天也是雨天，下午两点的一阵暴雨。文舒河匆匆往教室跑去，快迟到了快迟到了，她心里念着。

每个教室的广播都放着同一首英文歌，only love，广播的声音闷闷的，文舒河内心一颤，她有些难受，和阴沉的仿佛已经到了晚上的天一样，都让她喘不过气。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红墙上的钟指向两点，她心里一紧。试探着慢慢进走校园，不能再迟到了，她不想班主任对她有任何看法。

或者说她并不害怕班主任的脸色。她只是不想班主任打电话给她爸爸。她永远难忘每次被老师给家长打电话的深夜，爸爸会趁她睡着，大声地训斥妈妈，指责他在工作的时候，妈妈没有教好她。

她不想妈妈难过，不想妈妈委屈。

她最不想妈妈漂亮的脸上流下眼泪，第二天却还在镜子前若无其事的化妆。

爸爸讨厌女人漂亮。

“今天不记迟到，太好了。”后面两个人的对话传入她耳朵里。文舒河吐了一口气。她慢下步伐，顺着楼梯缓缓往上走，调整因为跑步而乱了阵脚的呼吸。

楼梯的转角，他正往下走，拿着数学题。

抬眸，文舒河怔怔地撞进他的眼睛。他好像也在看她。时间被拉得好长，长的那首英文老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她的内心似乎被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雨天都变得没那么可怕。

他没说话，只是朝文舒河点了点头。

文舒河转身上了楼梯，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