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楼、美人榜
陈义是个话唠,是走哪里都能给人唠上两句的人,吴县令新东家刚来,前几日他得了老爹老娘的嘱托,一直是憋着憋着又憋着,践行着沉默寡言的可靠形象。
这好不容易离了县令,在他心中李无伤又是同一县内来自村里淳朴聪明的年轻人,话匣子没关住,一路上话就没落到地上。
“哎,李公子,你是不是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了?”陈义扶着腰间的佩剑,走在李无伤的右侧,他这个人聊天基本上还不用别人来捧哏,自己同自己就把天给聊下去了。
李无伤张嘴,还没回话,陈义咂咂嘴,“这个事我也琢磨了,我猜八成是曲三公子和曲夫人合谋,文录不是说了曲夫人宠爱曲三公子,曲二公子被杀,家里的产业不就是曲三公子一个人的了,我办了那么些个案子,不管是小门小户,还是这些个豪门大户,说的再冠冕堂皇,兄弟阋墙都是为了钱、为了家产。”
“有钱趁早分家,没钱也趁早分家,不是老话都讲,树大分杈,人大分家,尤其是曲老爷这种,五个孩子三个娘,能一心了。”
“三个娘?”
“咦……”陈义咧开嘴,“敢情李公子不知道啊,不过曲家这事也不算什么秘密,曲老爷的原配只有曲大公子和曲小姐两个孩子,曲二公子和曲三公子的母亲说是府中小妾,还有就是如今的姜夫人生了曲府的四公子。”
陈义想到了哭的梨花带雨的曲小姐,起了怜香惜玉的心,“可怜曲小姐一个弱女子,群狼环伺,可怜喽。”
有些话不能明说,就冲曲江对指挥使爱答不理,指挥使大人都没发火,吴县令闻弦知雅意,他能定曲江的罪?他敢定曲江的罪?还不主动给洗的清清白白的。曲小姐想给哥哥申冤,一个字,难!
拍拍李无伤的胳膊,“李公子呀。”陈义摇摇头,一副我知道,但我不能说,一切尽在不言中表情。
李无伤一路听着陈义絮絮叨叨的聊着,倒是听到了不少曲家的秘辛,转眼来到清风院门口,陈义抬头,“不是要出去吗,这是哪里?”
李无伤摆出请进的手势,“此时出门太早,等太阳快落山,再请陈捕快一同出门。”
陈义刚要再问,听到院中唏嘘惊叹声不止,还有咔嚓、咔嚓的声响,好奇心起,先李无伤一步踏进院子。
李无伤也紧跟着进了院中,就看到院中的木桌前围了五个人。
说话的是一身月色锦缎、年轻的俊秀男子,他坐在卢不迟对面,有过两面之缘,来自庐阳的宗泽秀。
他左手边是院门口的护卫,刘新,右边是昨日给他送过晚饭的府中仆役。还有两个一个是说是要去念经的明灯师父,一个是只在褚云城集合人群时瞥到过一眼的人,看着也像是府中的客人。
卢不迟如他所言继续剥核桃,仆役帮着他清理青皮和核桃壳。
见有人来,宗泽秀挥了挥手,邀他们一起坐下,陈义就喜欢这种围桌闲谈的场景,去屋里搬了两个凳子出来,同李无伤一人一个,兴头上来,一点不见外地问,“你们在聊什么?”
“宗兄在说冠绝天下榜今年揭榜之事。”说话人拱拱手自报家门,“一水西来楼闻人盈,家中做些书画生意。”
陈义赶紧回道,“陈义,本县捕快。”又指着李无伤,“李无伤,岐口镇桃李村人”
李无伤笑着点点头。
陈义抓耳挠腮,急着问道,“你们说的冠绝天下榜,是不是那个天下第一榜。”
宗秀泽颔首笑道:“正是,冠绝天下榜,只写天下第一。天下第一的美人、天下第一的武功、天下第一的武器、天下第一的酒、天下第一的茶……因此也常常被大家称为天下第一榜。”
“自从上一次冠绝天下榜揭榜后,已经足足有七年未曾揭榜,如今甲子楼放出消息,多少人趋之若鹜,都想第一时间目睹当今最惊才绝绝的美人和举世无双的珍品。”
“美人啊”陈义眼放精光,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十几年前我曾陪我娘去寒烟寺上香,就遇到一位天仙一般的夫人,她走在山寺的石阶上与人在说话,我还记得她当年穿着的是一件绣了金线的水绿色的衣裙,腰间坠了一块碧玉镂雕牡丹佩,檀口香腮,一说话清盈盈的,如清风拂面,冷泉沁心,丫鬟称呼她宁、夫、人。”耸耸肩,颇为遗憾的说道,“不过县里就那么大,也没听过哪个大户人家姓宁,也许只是路过此处的行人。”
一旁帮着卢不迟收拾果壳的仆役,小心翼翼地开口,“听府内的老人说,要说美人还得是二少爷和三少爷的娘亲,他曾陪着老爷为夫人送物资时,远远地看过一眼,晨雾中,青丝如墨,肤光胜雪,是曲府最好的瓷器上的仕女图也难描绘的美貌气质,岐口镇再寻不出第二个那般清冷如仙的人物。”
说着说着话题就歪了,明灯开口问道:“我们不是再说天下第一榜吗?怎么说来说去都在说美人。”
“罪过,罪过……”宗泽秀连连道歉,“明灯师父勿怪。”
仆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