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偌大的卧室里,窗帘大敞着,阳光似泉水般倾泻在落地窗上。
窗外是后花园的景色,盎然一片,生机勃勃。
这时,萧若玲举着一条青色的扎染连衣裙走了进来。
“小姐,这条裙子,是上个月您订的,终于到货了。”宋袖抒无心留意裙子,“小玲……我记得,我昨天晚上好像睡在长椅上了?”
“啊?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
下楼时,宋袖抒正好撞见一张高大挺拔的背影,迎着清晨的阳光,迈着从容不迫的大步。是宋千仰没错。如果是宋孝闻,脚步要更漫不经心才对。
“宋总。”
男人脚步一顿,愣在原地,始终没有回头。
沐浴在阳光下,却像一具冰冷的雕塑。
“大哥?”无人应答。
“宋千仰?”
末世的夜,总是黑得纯粹。
整个夜空像是一块浸透了浓墨的幕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随着夜风轻拂,树影中似有无数个触手扭曲蠕动着爬向天空,最终汇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黑洞。
彼此交错,又彼此融合。
宋袖抒蜷起身子想爬起来,却被一股倦意深深包裹着,眼皮也愈发沉重。
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告诉她:
这里不是末世。
睡吧。
安睡吧。
“大哥?”
面前的人仍旧头也不回,宋袖抒轻轻拽住了他的手臂,一股彻骨的寒意叫她猛地缩回了手,像是被烫了一下。
“宋千仰……”
她绕到他的身前,却见阳光下,一张被墨色吞噬的面孔,像一个黑洞。
黑洞迅速漫延,顷刻间吞噬了天地。
那张印在视网膜上的背影,逐渐消散……转眼间,眼前只剩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宋袖抒惊呼一声,终于坐起身来。
“呃……”
后背硌得生疼,疼痛将她的思绪猛然间拽回现实。
一阵萧瑟的夜风,掀起漫天轻吟。
不远处,湖面荡漾着层层涟漪。
她伸手想捋顺侧脸的发丝,却不小心触到一手的冷汗。就在这时,头上袭来一片阴影,幽香悄然钻入鼻尖,是一种木质沉香的味道,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抹温暖的重量压在了头上。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仓皇不已的一颗心却莫名安定下来。
隔着外套,一个内敛的声线隐隐传来,恍如隔世:
“不怕着凉吗?”
是如此陌生,又是如此熟悉。
宋袖抒取下头上的外套,只见面前的人掩映在深沉夜幕下,与梦中那抹消散的剪影几近重叠,叫她分不清梦与现实。
她将外套裹紧,待寒意逐渐退散,才轻声道:
“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头顶传来一声轻叹,“谁叫你在这种地方睡觉。”
宋袖抒站起身来,“宋千仰?”
像不认识眼前的人似的。
宋千仰再度轻叹,随即转过身轻轻蹲下,将结实而宽阔的后背对着她。
“上来,送你回屋。”
静默片刻,宋袖抒将外套脱下来披在了他的背上,“不必,我醒了,那我回去了。”
刚走两步,便又折了回来。
只见宋千仰坐到了长椅上,外套搁在膝头,眺望着湖面,像是已坐了许久。她走过去问:“你还记得那天你去酒店,都做了什么吗?”
宋千仰头也不抬,“我给了你一把枪。”
“可惜,没派上用场。”
这一次,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石子路的尽头。
树影摇曳间,夜幕像支离破碎的梦境,漫天飞舞的碎片扑进宋千仰的眼底。
许久,他才恍然。
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
“小玲,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一条青色的连衣裙吗?是那种扎染工艺的?款式应该挺特别的。”
周末一早,宋袖抒睡醒时,正看到萧若玲手中捧着一束黄玫瑰,准备给花瓶换水。
她翻了个身,整张脸埋入柔软的抱枕中,发丝慵懒得散落在床边。
“如果有的话,我应该会记得。”
“没事了。”
如果小玲的回答是有,那么那条裙子出现在她的梦中,便不是偶然。
若非偶然,又能代表什么呢?
闲来无事的一天,宋袖抒花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算是将整个宋宅里里外外走了个遍,最终来到射击室。
射击室大概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挑高足有六米,大概两层楼高。
简直可以做军械库了。
“砰砰砰——”三枪皆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