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我······”
“你怎么了?”邹纪语的头离她越来越近,双眸紧紧盯着她,像泛着光泽的黑玄石。
陆衿倒吸一口气,心像是她体内放置的一个定时炸弹,她听得到倒数声。
而且她在颤抖,微微地颤抖,控制不住,她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平日里那些故作老练,张口就来的自信也全无了。他们俩之间,谁是小白兔,有时候还真说不准。
邹纪语偶尔扑闪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在陆衿的眼前扇来扇去,她还在想会不会再近一点,甚至能感受到那睫毛扬起的风。好吧,是有点夸张了。他看起来还是昏昏沉沉的,明早起来也许会断片的。
“没怎么,我只是想叫醒你。”陆衿声音细细的,像是黑夜里的一声叹气,仿佛可以忽略不计。“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我的房间。”
邹纪语没有回答,眼神在陆衿的脸上游离,看得陆衿满脸发热,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唇上,她预感到可能会发生什么。她不能和他接吻。她已经决心要和他再无瓜葛,一个漫长缠绵又充满爱意的吻只会让转身变得更加艰难。甚至,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邹纪语甚至都不会记起这个吻,似乎它发生在另一个时空。
所以在邹纪语往她的方向倾倒的时候,她从邹纪语的手中拔出自己的手,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简直像一个幼儿园的孩子嘴里藏着一颗糖果,害怕被妈妈发现,而采取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措施,欲盖弥彰。
然后她看见邹纪语的眼神里跃动着的那些情感。悲伤、愤怒、不甘、不舍······全部藏在他水汪汪的眼睛里,很快切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和挑逗性的眼神。她熟悉这个人。
在众多个她曾对邹纪语动心的瞬间里,这个眼神是最让她心颤的。
记得有一天,她迎面撞上邹纪语从医务室走出来。左腿的校服长裤挽得高高的,膝盖涌出汩汩的鲜血,腿上涂了一些碘伏还是红药水之类的药剂,她不太记得了。他将整条左腿暴露在空气里,线条流畅,小腿处微微鼓起,在经常运动的人身上可以看到这种痕迹。尽管有点一瘸一拐,他还是走得很坚定,很从容。眼神里面就带着那种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东西,看着这个眼神,你不会把他和失败者联系在一起,会像迎接一位浴血奋战凯旋归来的大将军那样崇拜着他。擦肩而过一段距离之后,陆衿忍不住回头看他。那个高大的背影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他好像有让一切变得安全,让一切变得可靠的能力。那个像野生动物厮杀、夺食之后的眼神,久久地储存在陆衿的记忆里,对她重复着一句:I’ll eat you alive。她曾在一部讲解美洲豹的外国纪录片里听到过这句话。她的心跳声大得像在打鼓,她当时甚至要做几个深呼吸,才能若无其事地回到课室。那是很有冲击力的一幕。
然而过了这么久,那个眼神竟然又出现了,还是一样的味道,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他的诱惑,他的进攻。
邹纪语笑了一下,很浅的笑,甚至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然后几乎是霎那间,将她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压过头顶。左手揽过她的腰肢,使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不顾一切地把唇压过来,没有给她留喘息的时间。陆衿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好像刹那间失灵,自己究竟是先感受到双手被禁锢的不适感,还是感受到他附在自己腰间的手的温暖,还是嘴唇与嘴唇碰撞的柔软绵密的感觉。此刻静谧昏暗的世界让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如果不是邹纪语浑身散发的那种滚烫的温度,和轻微的喘息声,以及时轻时重地向她索吻时探头摩擦枕头发出的声音,她不会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过了一会,邹纪语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和吻着她的唇。
她又可以大口大口地呼吸了,但她却感觉到失落。她的杂念太多,心里的束缚太多,连吻都不敢放肆,连吻都不自由。
邹纪语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平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我在干嘛?”他有点懊悔地说。
空气又变得很安静,只有人在躁动。
“做梦吗?”他皱着眉头,晕乎乎地。
他侧过头,望着陆衿,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不确定。
“这是真的吗?”他的眼神既期待又无助,陆衿只觉得浑身都燃烧了起来。
见陆衿没有讲话,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
“假的啊。”
又喃喃道,“是假的。”
然后陆衿一把拉过他的衣领,邹纪语还懵懵的,就顺着陆衿的动作。
陆衿奔着他的嘴唇就吻了上去,刚开始是很轻柔的动作,她搂着邹纪语的脖子,感受着他的体温,和他嘴里残余的些许酒精和薄荷的味道。她感觉自己坐在一辆行驶缓慢的绿皮列车上,听着车划过轨道况且况且的声音,时光全都静止下来,像一粒粒微尘凝聚在空中。
直到邹纪语强势地回吻她,疯狂地搂住她,好像要用一个吻穿透她薄薄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