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眼瞧着面前的小姑娘又开始走神了,覃凤声的双眸微眯,眉眼间的郁气加重,显然很不满她这副模样。
修长指节在桌面上轻敲。
霖慈回过神来,有些汗颜,立马装熟,“覃律真厉害,听说您都当老板了。不过覃律从小到大都是极优秀的人。能跟您吃饭实在是我的荣幸!”
真是一点真心都没有,覃凤声懒得同她计较。转眼换了个话题道,“那天也是很巧。旷野气冲冲地给我打电话,说无论如何都要我出面。我看到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重名呢。没想到一见,还真是你。”
覃凤声的声音很好听,他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节奏,言谈也不例外。他似乎觉得这只是件小事,很奇妙,很有意思,说起这些尾音里带着笑。他道,“早知道咱们之间这么有缘分,还何必麻烦卢老师做媒。”
做媒这词从他口中出来自有一种怪异。更何况霖慈自觉跟他身份此刻是十分的不对等,听到更觉刺耳,没什么话讲。
覃凤声却对她的异常闻所未闻,“不过我妈嘛,你估计比我还知道她脾气。当了一辈子班主任,就是爱张罗。而且,要我说,她是被学校保护得太好了。这么大的年纪,还像个小姑娘,认准了谁就一门心思对她好……”
覃凤声忽然止了声音,望着霖慈笑笑,“……也不管对方值不值得。”
望着对面女人的脸色顷刻间变得灰暗,覃凤声心里只觉痛快。
可这其中痛与快的占比究竟多少他已无暇顾忌,又补刀道,“她估计是适应不了退休生活,最近又盯上了小区的流浪猫。她看人家可怜,带回来好好养着。殊不知这种猫都野惯了的,根本喂不熟。咬了她一口就跑没影了。最后还是我带她去打的狂犬疫苗,你说,她是不是自作多情?”
口腔里有铁锈味,霖慈这才发现是要紧的牙关戳破了口腔内壁。她几乎不敢抬头,费力扯出一丝笑来,只好找些没用的话说,“卢老师退休了?这么早?”
覃凤声没想到她会注意这个,眉宇间的神情明显一愣,落在女人头顶的目光复杂,静了片刻道,“是有些早,不过累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说到母亲,习惯了咄咄逼人的大律师也温柔了许多。
霖慈抬眸望他,却发现覃凤声也在看她,二人四目相对。这餐厅是霖慈订的,当初为了尽快吃完饭跑路,特意选的。这家味道不怎么样,但上菜极快,吃一桌走一桌。霖慈就看中这优点。
霖慈小口喝着水,“卢老师负责认真。没有她的照顾和帮助,我也不会有今天。”
“那也没见您问候过啊。”
一面对她,覃凤声的语气充满讥讽。
霖慈放下水杯,终于仰头望向他,眼里是坦然和无奈。她耸耸肩,“没办法啊,我实在没脸见卢老师。”
也没脸见你。
她难得勇敢一次,覃凤声却不明白为何自己心痛至斯。不觉气短,那些排练了多少遍的话却再也无法说出口,伸手给霖慈夹了筷子菜,“光顾着叙旧了,饭菜都要凉了。”
霖慈闷头吃饭。覃凤声盯着面前闷头吃饭的女人,心里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总觉得她还是那个走廊擦肩而过的小姑娘呢?这想法太可笑太唯心,平心而论,他覃凤声早已和过去千差万别,更何况是她?
不过唯一没变的,就是她还是那么擅长装傻。
覃凤声很不想承认,这几日一闭眼,就能想到下暴雨的前几日——
她像只小兽一般闯进来,狼狈仓皇。
覃凤声坐在一众老家伙之中不肯看她,更不肯承认自己此行的无聊初衷竟不过只是为了确认文稿上的那三个字对应着的,究竟是不是那张苍白的面孔。终究还是在过程中急功近利,害得下楼时,拓川的高层半是试探半是搭话的问他跟“小穆”的关系。
覃凤声还记得自己当时回答的斩钉截铁。
“不,大概是认错人了。”
像是生怕被发现什么,又狗尾续貂地补充道,“您也知道,她们这种爱惹事的小姑娘,都长一个样。”
正说着,一扭头就对上了“她们这种小姑娘”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只能赶紧移开目光。
有覃凤声这位大神对面坐镇,还被他直勾勾地盯着,霖慈这顿饭可以称得上是食不知味。
二人许久不说话,覃凤声倒是仍旧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吃着商场餐厅后厨端上的预制菜,仿佛在什么高档餐厅似的。
霖慈自知跟他比道行不够,也不纠结,索性问起纠纷进展来。
覃凤声抬眸看她,“穆小姐职业素养真高,下班了也不忘聊工作。”
这一声“穆小姐”,霖慈怎么听怎么觉得阴阳怪气。
奈何自重逢后见到他的每一面,似乎覃凤声的眼底都暗藏火气,霖慈心下烦躁却也自知没有立场询问,只好装作视而不见,嘿嘿笑着,“您是大名鼎鼎的律师,这对您来说就是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