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
冷香隐隐,萦绕于怀。
乔时怜只觉鼻尖被磕得一疼,后又撞进苏涿光怀里的霎时,因重心不稳,她下意识胡乱往他身上抓去以作凭靠。
她回神时,见苏涿光胸口衣衫处淌了小片水渍,是被她的泪洇湿的。
她仓皇挪开面,赶忙拿出绢帕替他拭净,奈何那沾湿之处已是渗了进去,她只得用力稍使了劲。她想着苏涿光极为注重整洁,即便她此举看着像是无用功,自己也要把表面功夫做到位。
如此一来,她也算是从秦朔一事稳住了心神,没再继续为此前事委屈落泪。
苏涿光:“……”
她怎么总喜欢跟他的衣衫较劲?
今日他未着袍,穿得清爽,唯披一薄衫,此刻她的指尖隔着绢帕,亦切实触及着那衣下紧实,惹得那岿然不动的人眸中微光愈深。
他垂眼瞧着她近在咫尺,忽觉她身上淡淡幽香似是与以往不同,让他如中迷烟,难以集中注意力。
“嘶——”
直至听得一吸气声从身后传来,苏涿光回过神。
他侧过头看去,便见季琛以扇挡住了脸,嘀咕着,“我什么都没看见…非礼勿视……”
虽则那扇骨隙间,已见得季琛嘴咧成了弧形。
乔时怜僵住动作往出声的季琛看去,这才发觉二人此刻的姿态在季琛看来,便是她欲解苏涿光的衣衫,并对之肆意玩弄。
她微屈着手指缩回了手,忙不迭想要解释:“我…我……”
季琛一本正经地道:“乔姑娘你放心,我刚过来,这儿没人。”
乔时怜耳根连着脖颈唰地通红。心想着他果然误会她和苏涿光了!
季琛折身就走:“你们继续,我帮你们打掩护。”
乔时怜暗道不好,接着便要追上去好生解释一番“季大人…”
但她方跨出一步,就被苏涿光提着后颈衣领拽了回来:“追去做什么?”
乔时怜闷声:“解释啊。”
苏涿光不解:“为何要解释?”
此刻乔时怜已见不着季琛身影,急道:“你名声都要被我败坏了,你怎么不着急的?”
季琛好歹是苏涿光的好友,自己闹出这般误会,往后苏涿光在季琛面前可不得被取笑?堂堂少将军,竟被她一个小女子当面“扒衣服”。
虽然这种事她不是没做过,但被人瞧见又是另一回事。
苏涿光:“坏就坏吧。”
他何时在意过名声?
乔时怜:“?”
难道因为他平时好友寥寥,早已不在乎所谓名声?
这么想来,苏涿光从小到大,除了季琛,似乎未曾听闻谁能同他说得上话。也难怪他如今冷冰冰的,看样子像是幼时就惯于孤零零一个人。
乔时怜不由得心生几分怜惜,她认识苏涿光这些时日并未觉得他有多冷情,京中对他的那些传言不全为真。
一旁苏涿光瞥见她的目光,觉得古怪。
这眼神…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少顷,苏涿光挑开话茬:“乔相昨夜向将军府挑了几个武功不差的暗卫,回京后会随你左右。”
父亲居然去求了将军府?
乔时怜放缓了步子,唇畔衔了几分苦涩。
这京中皆知,将军府训出的暗卫可谓武艺高绝,非是普通的达官贵人可得。父亲这些年高居相位,身怀傲骨,从未放下身段去求过谁,乔家与将军府素来没什么交集,父亲却为了她的安危…
倏忽一瞬,她仿佛见着儿时还未官至丞相的父亲,虽是那背影高大挺拔,让尚幼的她难以追上,但他总会慢下步伐,笑着从袖中拿出备好的方糖,“就知道怜儿喜欢吃这个,爹爹每天都带在身上,这样怜儿就会追着爹爹过来了。”
后至绮纨之岁,父亲渐成了今此不苟言笑,严肃冷峻之样。他一心为着乔家与官权,甚至为了乔家宁可要了她的命。
乔时怜恹恹地望着行宫一阙,琉璃青瓦,浮翠流丹,似是尽化作了冰冷如铁的牢笼。她曾所得的盛宠,被锁在了那座牢笼里,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人各为利往,这无可厚非。纵是集万千宠爱,她也不会是谁的第一顺位。乔时怜只是觉得,她想要有人信她,在她遇难时能站在她这边,仅此而已。
-
转眼是为林猎收官,举众下山返京之日。
林影摇曳,水木明瑟处,百官马车随驾暂歇于山脚。
乔时怜双手捏着她新做的荷包,叫住了苏涿光,“苏少将军。”
苏涿光正牵着野风于一山涧边,松了缰绳让马垂首饮溪。
她紧张地递出荷包,那底布与花纹皆是她费心所设。取之天青,恰与苏涿光气质相衬;添绣白马濯浪图,正适男儿意气,贴合苏涿光将军一职。
但这是她第一次向苏涿光赠礼,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