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媒
不知何时,门口乍然响起了齐刷刷的恭维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江衙内来了……”
“江衙内远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江衙内果真一表人才,有乃父之风……”
在嘈杂的声音中,褚瑶听到了“江衙内”三个字,不止她听到了,身旁叽叽喳喳聊天的声音也霎时止住,往门口看了去。
果真是江清辞。
他怎么会来这里?
身旁有人问秋荷:“这位江衙内莫不是咱绥州通判的儿子?”
秋荷带着几分骄傲点了点头:“江衙内与我哥曾是同窗,我先前听我哥说要请他过来吃酒的,没想到竟真的请来了……”
正说着,却见那位俊美高雅风度翩翩的衙内,目光朝她们这边望了过来,不知是落在了谁的身上,笑融融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与熟人打招呼。
这可羞煞了一众娘子们,待他目光移开后,女人们窃窃私语,猜测对方刚刚究竟是在看谁。
略为年长的一位表姐笑道:“还能看谁?咱们几个都梳着妇人的发髻,唯独秋荷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人家看的当然是秋荷了。”
其他人哄得笑开了,秋荷一张俏生生的小圆脸飞来两片红霞,羞得直跺脚:“哎呀你们就会打趣我。”
褚瑶笑着没说什么,她也不知道方才江清辞看的是谁,好像是看的她,又或许不是,所以方才她也未做回应,免得自作多情,叫人看了笑话。
至吉时,随着新妇进门,众人的目光才齐齐落到着大红喜袍的新婚夫妇身上,人群涌动着围在厅堂内外观礼,礼毕后,几位妇人拥着新妇去了新房,新郎留在院儿里谢礼。
秋荷拉着褚瑶要去看新娘子,途中却被舅母叫住:“秋荷,你表姐才和离,不宜进新房,你自个儿去吧。”
秋荷霎时有些无措,尴尬地看着褚瑶,生怕表姐会因为舅母的话生气。
褚瑶淡然一笑:“没事,你去吧。”
秋荷被其她姊妹拉走,褚瑶正打算去找母亲,谁知舅母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脸上堆着笑,热络道:“阿瑶,你随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褚瑶一时不适应舅母这样的亲近,身子一僵,想要把手抽回来:“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嗐,这里不方便,”舅母握着她的手,“你母亲也在那里,别叫她久等了?”
褚环顾四周确实没有看到母亲,于是便将信将疑地随她出了院子,穿过看热闹的人群,转而进了隔壁的邻居家中。
与一墙之隔的欢喜热闹相比,这里显得清净了许多。
只是进门并未看到母亲,只有一位年岁略长的妇人和一位青壮年男子。
褚瑶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转身想回去,那妇人却迎了上来,与舅母一左一右拉起了她的手。
“这便是阿瑶吧,果真同你舅母说的一样好看,”那妇人边说着还毫不避讳地将褚瑶打量了一遍,“就是瘦了些,以后要多吃些,还是胖点好……”
舅母一边试图拥着她往前走,一边与她介绍:“这是我家大嫂,按辈分你也该唤她一声大舅母,那位你唤他表哥便是了,大你五岁,去年媳妇没了,留下两个孩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半……”
这话语……竟是要给她说媒?
褚瑶冷下脸来,站定了身子不肯往前走:“不劳费心,我无意给人做续房!”
舅母面上笑呵呵的,可暗暗却箍着她的手不放:“续房有什么不好?你也是嫁过一次的人了,我瞧着你俩正相配呢!”
那妇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我家大郎是有本事的人,长得好,也会疼人,你嫁过来,不仅他待你好,我也会拿你当亲生女儿对待……”
褚瑶不想听她们说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废话,冷声道:“我再跟你们说一遍,我不愿意,再不放开我,我便喊人了?”
她想着,只隔着一堵墙,隔壁全是亲戚朋友,他们应该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
可是她到底低估了人性的恶,她瞧见舅母朝那男人使了个眼神:“还傻站在那里作甚?快过来与你表妹说道说道……”
院子不大,那男人身量高,腿也长,几个大步便走了过来。
褚瑶正要张口喊人,却被舅母捂住了嘴巴,随即将她推到了那男人怀中。
“你们且聊着,我们去隔壁看新娘子去,就不打扰你们了……”舅母拉着那妇人,视而不见褚瑶的挣扎,嘻笑着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