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如初相见
黑暗,坠落。
漫无边际,一片虚无。洛雪辞感受到自己正在不受控制地坠落,想抓住什么,伸手却是两茫茫,想努力看清,眼前却是无际的混沌,听不见也摸不着,仿佛断了提线的木偶被人狠狠抛下,无力挣扎。深渊的尽头是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此刻她正往深渊坠落,被黑暗吞噬了意识与灵魂,心口像是欠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甚至感受不到心跳。
她这是在哪?
“洛雪辞。”
“洛雪辞。”
她想找寻声音的来源,但她根本无法判断声音的方位,似乎是来自四面八方,又好像是脑海里的声音。她想挣脱,可越努力越无助。
“洛雪辞,你本不该诞生在这个世上。违背自然法则而存在的人和物都将归于虚无。”
虚无?
想开口说话,也是徒劳,为什么说她本该归于虚无?
密密麻麻的汗珠挂满了洛雪辞滚烫的脸颊,将她整个人置于冰与火之中,她神色痛苦地躺在床上,案几上香炉袅袅娜娜升腾着令百花沉寂的玉骨香,婀娜的浮罗梦婆娑影绰,悄悄从雕花屏风镂空窗口探出头来,团团簇簇相拥而生,朱殷和余白交织相融,缱绻不曾分离。
“阿辞,阿辞,快醒醒。”
“阿辞。”
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声音,急切中透露着温暖,是个熟悉的声音呢,这次又是谁呢?无尽的黑暗中透出洋洋洒洒的光,洛雪辞迫切地想睁开眼睛,循着光亮的地方摸索而去,尽头是一张熟悉温柔的面孔,温暖明澈,足以驱散之前所有的阴霾。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坐起来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明明只是睡了一觉,她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种空洞和虚无感多么真实。
“做噩梦啦?别怕,我在呢。”白落川轻轻抬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怎么还哭了呢?”
哭?洛雪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流了好多泪,脸上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浸湿了额发,嘴唇毫无血色,气喘吁吁,十分狼狈。
“没事啦,都只是梦。”白落川温柔地安慰着她,渐渐抚平她不安的情绪。
“哥哥。”洛雪辞琥珀色的瞳孔如清泉般干净,但是却有层淡淡的雾气弥漫着,对上白落川那一双冰清般的眸子,忽然间似一阵风吹过,雾气缓缓散开。终于变得明亮清透。
“我,我也不知道我梦见了什么,但我感觉快要被黑暗吞噬。”她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愿再回想:“这种感觉好可怕。但还好有你,我在一片无寂中寻到了你的声音,这才得以挣脱。”
“别怕,不管你梦见了什么都是假的,我在呢。”白落川揉揉洛雪辞的脑袋,“我去门口等你,想到了什么跟我说说就不怕了。哦,对了,下雪了,注意保暖。”
下雪了吗?洛雪辞往窗口望去,窗外的浮罗梦点点簌簌,雪纷纷扬扬飘落,围绕在浮罗梦身边起舞,纠缠,徘徊。或停在枝杈,或旋转入泥,静谧美好。
洛雪辞气质清冷却灵动,一双似醉非醉的琥珀色眸子清亮透彻,眼角宛如傲立的桃夭,笑起来弯弯如月牙,不过洛雪辞并不是爱笑之人,给人一种淡淡疏离之感,遗世而独立。一袭赤缇撒花烟罗衫外加皦玉如意云纹裙,缟羽镜花绫披帛暖暖地包裹着她的身躯,让原本空灵的她多了一份妖冶之感。
洛雪辞爱着赤色衣裙,她出生在深冬,是腊梅和白雪肆意相拥的时节,她喜欢雪喜欢梅,但她并不喜欢冬天的寒意。要不是今天是宫门大开广纳贤人的日子,她才不会在大雪天出门。
推开门,白落川静静倚在门口等待。见她出来连忙递上一个热乎乎的暖炉,洛雪辞接过,一阵暖流涌上全身。白落川清隽风发的脸上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温润如玉气质无双,细长的丹凤眼英挺的鼻梁,轮廓分明,幽暗深邃宛如冰晶的眸子满满都是关怀。
洛雪辞凝眸看着他,心中无限温暖,他是最疼爱自己的哥哥,今天要不是白落川可能自己真的要被那个梦折磨好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小就特别依赖这个哥哥,比依赖爹爹还多。
“哥,你说我们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一起吗?”
“当然啦,我要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啊,让阿辞永远这么开心快乐下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洛雪辞会突然这么问,但白落川还是很真诚地回答她。
“等会去宫门口接待新入门弟子的时候,自己多注意点,门口风大,我还要去大殿帮忙,不能陪你去了。”
“放心啦,我又不是娇弱之人。”洛雪辞浅浅笑道。
宫门口,浩浩荡荡排起了队伍,约莫有三百人,雪花飞舞,素素皑皑,烟岚云岫。星月栖坐落于沁云峰之巅,传说这里是五百年前神魔大战的地方,手可摘星辰,是灵气最充沛的地方。星月栖是唯一且正统的修仙门派,星月栖十年一次大开宫门,广纳世家弟子,有时破例会从寻常人家招收,这主要看此人是否有仙资。洛雪辞和白落川作为宫主之子自然要入门学艺,只不过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