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2日上
张蕊蕊还是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安宁受伤以来,画室的门要么锁着,要么被高三准备考试的学生给占着。
张蕊蕊一连去了几次都悻悻而归,总觉得自己心里空了一块,让她焦虑不安。
某天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压不住情绪时,她敲响了校医室的门。
沈乐知看到她愣了一下,连忙拉过凳子问道:“最近又不舒服了?”
张蕊蕊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心里酸涩又复杂的感觉,因为想说的话对于一个17岁的高中生来说,总感觉很幼稚。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无限依赖的长辈,还没等熟悉起来,对方就又消失了很久。
张蕊蕊觉得很不舒服,能够谈心和自如展示自己原本样子的小空间被陌生人占上了,她竟然特别渴望安宁快点回来。
只是,面对其他老师,她始终开不了这个口。
就算她明明知道只要自己说,沈乐知一定会告诉安宁,说不定还能邀请她周末去看望一下安宁。
可直到最后,张蕊蕊还是缺乏了那点勇气。
于是她只是说自己有点焦虑,总是担心不好的事会发生。
沈乐知和她聊了一会儿,照例给她开了点安神的药,目送她回了教学楼。
临走前,沈乐知还不忘叮嘱她一句:“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不要硬抗,可以跟老师说的。”
“这是安老师的意思。”像是生怕张蕊蕊还心存戒备,沈乐知忙不迭又拉开门补了一句。
那日晚上去安宁家,吃饭时他顺口提了一嘴张蕊蕊。
安宁没表露出什么,话里话外也都跟沈乐知开导张蕊蕊时说得差不多。
等安宁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上门,才细细地翻起藏在箱子里的笔记和纸片。
自从沈乐知偶尔会住过来后,她查线索的动作收敛了很多。
先前贴在墙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安宁统一收拢进了箱子里,搁在床底。
摆在小屋隔间的烛台也撤了下来。
即使这样,她也不放心。
不过沈乐知倒是很有分寸感,明明都已经住了进来,还像客人一般,除了厨房的使用完全随他心意以外,其余的房间如果没有安宁明确的同意,他不会随便乱看或者乱翻。
安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是这一次各种问题化解得太过顺利,让她非但不能心安理得地进行计划,反而时时刻刻担心生出其他的陌生变故。
她原本可以休息到十二月再来上班。
但她等不了那么久了。
张蕊蕊状态急转直下,安宁甚至听到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催着她。
当心。
当心那件事提前了。
如果没有人及时拉住张蕊蕊的手,她很有可能……
*
当然,张蕊蕊心神不定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安宁不在。
她每周至少要给母亲打两次电话,汇报学习和生活情况。
偶尔会见到小姨来给她送点毛衣被褥。
有一段时间偶尔发生没打通电话的情况,好不容易在焦急中,母亲接通了,三言两语嘱咐几句,让她专心学习,别分散精力。
母亲说家里不用她操心,让她只管想着怎么考个好大学。
再后来,有一段时间,张蕊蕊忽然打不通母亲的电话了。
每次站在电话亭前,忙音响完又是冰冷的电子音说无人接听。
她心里开始慌了。
再之后,小姨照例给张蕊蕊送生活用品时,往行李中藏了一部手机。
张蕊蕊最开始摸到手机时,表情很惊慌,毕竟要是被宿管阿姨发现,是要被没收和扣分的。
反倒是同寝的方瑾拍拍胸脯,安抚她道:“没事,我帮你把着风呢。”
见张蕊蕊缩手缩脚的样子,几乎看一眼手机就得抬头望一眼门外。
方瑾只好从锁着的柜子里拿出自己的那部:“你忘了?运动会时我也偷偷带了。”
她手机一直关机,怕自己内心不坚定总想着玩,除非偶尔要查点资料,或者买什么东西时才会打开。
那之后张蕊蕊和母亲虽然总是不能定时联络,但好歹有小姨这边跟她互通消息报平安。
几乎每天晚上,她都会猫在宿舍里看一会儿手机是否来消息。
小姨似乎也发觉这一点,开始控制和张蕊蕊聊天的时间。
她一开始只是担心张蕊蕊在学校瞎想,没想到反而让蕊蕊依赖上手机了。
只要哪天她回复晚了点,张蕊蕊就开始想东想西,问个不停。
最后小姨没辙,只能主动到张蕊蕊母亲那儿去承认了,顺便让蕊蕊母亲给女儿通个电话。
“你这个当妈的心也太狠了,有时间就给孩子打个电话呗,又不能掉块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