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没再争吵,往山另一头跑去。心脏在左,兄弟在右,中间人做不到公平二字。
喻澄踌躇在原地,直到看见童予棠拎着两罐饮料去找厉栀,他才意识到沐言除了他这一个朋友,再没有其他羁绊。
重回十六岁,他眼里只有厉栀,沐言何尝不想他呢。
他死后,还有人陪沐言打球吗。
喻澄叹了口气,挑出两罐饮料走向沐言。双手举在半空,白绒轻飘飘砸落手腕,瞬间融化,刺骨凉意接二连三落下,手腕重了一块。
沐言抽出饮料跑远,背影很糊,越来越小。
下雪了。
二零一一年第一场雪夜。
冷得伤人。
他们躲进帐篷里,互相怄气。喻澄好几次想挑明话题,都被沐言短暂咳嗽打断。
他压抑到喘不上气,走出帐篷淋雪,至少还能清醒一些。
厉栀比他快些离开帐篷,背靠餐桌而坐,盯着远处没目的地看着。
亲耳听见喜欢的男孩说出讨厌两个字,她那么好面子的人,一定很失望吧。
果然,都没察觉到他。
“我…”
“你…”
两次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你先说。”女士优先,他懂这个意思。
厉栀也没推脱,直言:“对不起啊,以后放学不能一起回家了。”
“其实跟这件事无关。也跟你存不存在没有关系。他气的是秦老师。恰好我们又总是劝他,他积攒太多压力,需要释放而已。”
“就像这场雪,融化,也就不冷了。”说完,他打了个喷嚏。
“哈哈…撒谎。我看啊,明天你就感冒了。”
厉栀摸着脖子,三两下除去围巾,紧紧套在他空荡荡的脖颈。
米白围巾残存厉栀温度,透着栀子花香,夹杂一丝很浅的肥皂味。他对这肥皂太熟悉,还没凑近鼻尖,已经开始怀念再也闻不见的味道,和一个再也不能说话的人。
突然间,他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非厉栀不可,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除了厉栀,他没再闻过这股肥皂味。
“记得洗干净,记得还给我。”厉栀玩笑道。
这么多年,她还是习惯一副坚强相,流过几滴眼泪,抛之脑后,跟没事儿发生似的。
“好——”喻澄不敢提起沐言,害怕戳中少女心事。
厉栀哼着小调起身,脖颈被喻澄圈住动弹不得,愣是让他戴完白银细链。刚才一闪而过的虚影,好像是一轮橙黄色的圆月。
她用指腹摩挲项链形状,低头看去——
圆球状,橙黄色,两片绿叶,空心琉璃感,透射白光。
橙子?橘子?柿子?
“祝厉栀,心想事成,不止今年。”喻澄略显调皮地说。
“这算是…新年礼物?还是生日礼物?”
他收回笑脸。
“提前送达的新年礼物。”
二零二五年新年快乐,三十二岁的厉栀。
“喻澄,谢谢你。”厉栀很开心。因为喻澄真心把厉栀当朋友。
喻澄看向她,她也没有回避视线,就这么盯着对方那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笑了。
其实,喻澄想说的是,心想事成,心想是橙,心想是澄。
那夜过后,少女情愫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段爱意藏匿于笔记本的暗恋被少年宣判无果而终。
少年没再和少女说过一句话,少女是个明白人,一味单恋只会让彼此感到难堪。从此以后,少女不再屑于热脸贴冷屁股。
“厉栀啊,二模考得不错,真棒!这三年,没少给汤老班我长脸。咱们班,不出意外,会出两个理科状元。”汤老班隔着老远看成绩单,眼镜摘了又戴,看得挺费劲。
厉栀回回年级第一,汤老班不质疑厉栀能力,也确信理科状元非厉栀莫属。
不过意外的是,平时位列中等的喻澄同学,在这次安合高三二模考试居然蹦哒上年级第三,理科第二。
最牛的是沐言,从一个痞小子跻身全年级第二,文科能考七百多分,不多见。
“嗯?喻澄同学是第二名?”厉栀没来得及看榜单,被汤老班喊到办公室,当着一众高三班主任的面猛劲儿炫耀。
汤老班递给她一沓成绩单,这份名单较全面,各门成绩,单科排名,文理排名,年级排名,联考分段排名,一一列举在几张纸上。
(仅列出其中几项数据)
第一名-厉栀-语140-数150-外145-理综285-总720-理科1-年级1
第二名-沐言-语144-数139-外147-文综280-总710-文科1-年级2
第三名-喻澄-语139-数147-外140-理综283-总709-理科2-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