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

2016年

宋雨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便也听到了那阵钢琴声。她走过去：“没有当时你弹得好听。”

季杳被她这声音惊醒，侧过头笑了笑：“怎么可能。”

“你还别不信，你们那次表演我可是全程都录下来的，我记得我还回去放给我爸妈看，他们都不认为你只学了一个月。”宋雨抱着胳膊，“这位呢，技巧说得过去，但是没有那种感情在里边。”

季杳笑而不语，那时候她也不知道投入了什么感情，只觉得再这么练下去手指都要抽筋了。可是最后一天晚上，她居然还提出了意见，希望在最后的时候，让她以《路小雨》结束，那是路小雨不能说的秘密。

分开回家，季杳洗完澡打算睡了，宋雨却发来一个视频。她居然真的录了那场表演，她被苏日安遮住了大半，只能看到钢琴上的手指在跳动，两人腕子上的红绳时隐时现，后来她也是从林朗口中得知，她的那条红绳是苏日安去庙里求的，可他分明不是信仰宗教的人。

季杳坐在桌前再一次打开那个盒子，将红绳重新戴上，柔白的腕子上，这条红绳愈发显得陈旧，恰好今年还是她的本命年。但最后她还是重新收了起来，另一只腕子上带着哥哥送的那条。

秋天结束了，季杳看到路边有卖烤番薯的小摊，水果店也新增了糖炒栗子的设备，行道树上的叶子零零散散，遮不住冬日的光，挡不住冬日的雨，却看到了冬日的蓝天。季杳仰头望了望天空，呵出一口白气。

刚才在上班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大学舍友王薇在她们小群里发的结婚请柬，邀请大家有空来参加。大家都很高兴，也都没想到这位大学四年都没谈过恋爱的女人居然是她们寝室最早结婚的那一个。

季杳拎着两个小红薯回到家，望着空洞洞的客厅出神。宿舍长洪舞晴突然给她打语音，她是她们宿舍最稳重的一个，研究生毕业后在北京的一家律所就职，当初季杳的案子就是她在帮忙。

“王薇婚礼你来吗？”洪舞晴问她，她们宿舍就季杳离开了北京，剩下的3位都还在北京。

“去吧，王薇的人生大事总得参加。”季杳靠在沙发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看你自己时间排不排得过来吧。哎，王薇的老公是她的小竹马，也不知道那么多年干嘛去了，现在突然俩人要结婚，我要不是前几天见到她红光满面的，我还以为有啥隐情。”洪舞晴跟王薇认识的时间更久，都是北京人，同一个高中的，不过那会儿她们不熟。

“青梅竹马多好。”季杳轻轻说道。

洪舞晴突然也止住了话头，当初季杳分手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季杳表现得太正常了，后来周六日见她还待在宿舍里，才知道她跟她那个男朋友分手了。她听说季杳跟她男友也算是半青梅竹马的。

“哎，算了……你要是来北京的话，跟我说一声，住我这儿，咱们也半年没见了。”洪舞晴说完就挂断了，她还有一堆事儿要忙。

季杳蜷在沙发上，她也曾经想过，大学毕业就结婚的，她以前对家庭没那么渴望，但好像跟他在一起，结婚也就水到渠成了。然而毕业三年了，她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