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季与绿桃子
睛里可能只是一片涟漪,一道微弱的水花。她的心脏老而笨重,若非遇到重大打击,几乎没什么感受。
如果她的表情动作很大,那大概是她刻意做出来的。
“在喷泉前面吧。用手机就行。”
桃理绿跟着季越白走到喷泉前,从背包里拿出手机给他,摘掉眼镜装进眼镜盒中也收进包里,然后把包放在一边。
季越白已经把手机交给了一个路过的女生,走了回来,贴近她站着。
桃理绿看向手机镜头,微微笑着,突然被季越白揽住了肩膀,她惊了一下,没推开他,默认了他的举动。
女生把手机还给季越白,提了合照的请求。桃理绿帮两人拍好,那女生谢过之后笑着离开了。
以喷泉的水声为背景,季越白问道:“你情绪不怎么高,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对你毕业这件事有点儿实感了。”桃理绿半真半假道,“哦,对了,你走红毯时一直冷着脸,照片里看着也都不怎么开心,不要怪我技术不行。这是你的锅。我拍的其他人都笑得挺开心。”
“知道了。不怪你。如果你是因为见不到我不开心的话,寒暑假我回国了就去桃花村看你。”季越白笑道。
“这个,还是紧着你自己的事情来。你邀请那位陈姨来就走个红毯吗?不带她看看吃个饭什么的吗?”
“她有其他事要忙。时间差不多了,去吃饭吧。”
“我回去吃。还有篇小论文要写。今天和你一起大概吃不了安稳饭,一路上都会有不少人和你合照。毕竟马上就没有机会了。你自己应付去吧。我回去。”
桃理绿的理由很正当,季越白放过她,和几个同学一起走了。
吃晚饭的时间,桃理绿都用来整理照片了,打包给季越白发送过去。九点多钟,她收到了季越白发的两人合照。
她看着镜头,他微微侧头垂目笑着看她。
桃理绿被季越白的笑烫了一下,扬起唇角又很快垂下,她把照片传上电脑,收藏进一个叫“花”的隐藏文件夹,里面已经存了近千张图片,有聊天截图,也有照片,都只和一个人有关。
最初的日期,开始于2014年一月份。
或许,有一天她会把它完全删除,但不是现在。
她抱膝坐在椅子上,脑袋后仰,她没开灯,室内只有电脑屏幕微弱的光,天花板并不亮堂,昏暗一片,她就望着那一片昏暗,脑子里想着一个人,良久。
习惯果然很可怕,她曾警告过自己不要习惯他,但已然像是被温水煮的青蛙一样,不仅把他养成了习惯,还是类似皮肤的习惯。
一想到要将他彻底从她的生活中生命中摒除掉,桃理绿就感到皮肤被划开一个口子,然后被什么撕扯着势必要从她身上揭掉,心脏好像也在被用刀子拉锯着切割,切生牛排一样。
她恨季越白吗?
不,她只是感觉自己孤身一人站在茫茫荒原,分不清方向,无从谈起。
只是无从谈起的感觉。
况且,现在一切还没有落定。还都只是她的揣测。
6月25号,季越白穿着学士服参加毕业典礼。桃理绿搬着小凳子靠在门边复习,这样能听清外面的动静。
电梯打开发出了声响,她拿着复习资料快速起身,从猫眼里看一眼,发现季越白正好望着她的房门,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动静太大被他听到了,但应该不至于吧。
这么想着,她拉开门,对上了季越白惊讶疑惑询问的目光。
他还穿着学士服,学士帽在手中拿着。
“你等一下。”桃理绿对他说一声,转身走到桌前半抱起一捧大而丰满的花束,但其实浅棕色的纸张只包着六朵花,五朵毛绒绒的鲜黄色重瓣向日葵,一朵雪白月季,活泼清雅。
刚走到门前,桃理绿看到季越白对她举起了手机,睁大眼睛道:“你在拍我吗?不要拍。”说着拿花挡住脸。
“我是拍花。”季越白放下手机,目光从桃理绿面上移到黄色和白色的花上,道:“送我的?”
“嗯。毕业快乐。”
季越白从桃理绿手中接过花,眼睛笑开,温润盈盈,如两湖春水:“谢谢。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桃理绿微微歪头看他:“我以为演员会经常收到花。你粉丝没送过你吗?还有那些追你的女生。”
“没有。我确实是第一次收到。帮我拍张照片吧。”
“在这里吗?帽子要不要戴上?”
“我拿着花不方便,你能帮我戴吗?”季越白说着把学士帽递向桃理绿。
桃理绿犹疑着没立刻接住:“我可以先拿着花。”
“不能帮我戴吗?”季越白又放低声音问了一遍,语气有些失落。
桃理绿察觉到,脑中的小人沉沉地叹了口气,像个暮年老人,她决定配合季越白,展颜笑道:“好吧。”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