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与沫的流浪者
份的人聚居才显得混乱,更何况,经过起义后,市长不得不连夜加强这里的安保体系,确保有足够的兵力维护治安,大街小巷都有调查员守着。
她变得大胆起来,坐在一个方便观察的地方。她不知道之前自己是否在类似的酒馆坐过,想要搜寻记忆时,画面变得模糊,让她不确定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记忆凭借眼前的场景构筑的。总之,她在大脑的某个角落搜寻到酒馆一角。那个酒馆比这里大得多,也明亮许多,它不会像加洛林酒馆一样装在木质的套子里,而是有玻璃的,坐在酒馆里甚至可以看见点灯人用魔法师制作的火焰石一个接一个点燃灯里的蜡烛。
从虚幻的记忆中醒来,目光所集之处是一群粗鲁的水手,不知道哪里来的混混,搔首弄姿的娼妓。从他们嘴里吐露的烟味弥漫在酒馆里,在蜡烛上凝聚成一片浓重的乌云。于是,落差感更为强烈。
露西亚漫无目的记录着看见的一切,发现这里的人都以一种可以听见又听不清的声音说话,他们的声音不算小,和在一起却又什么也听不懂,只能通过他们的表情和反应来猜测谈话内容是否对他们有利。作为外行,露西亚除了描述他们生气或者大笑的表情细节,再没有能够记录的东西,而因为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她的视线几乎和在场的所有人对了个遍。
然后,她的视野就被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女人挡住了。露西亚抬头看,对方的灰白亚麻布外衣已经被洗得接近半透明,在外衣之下,可以看见被金属护腕保护的小臂和蓝灰色的裙子,剑鞘的绑带上别了一盏发着幽幽蓝光的灯。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镜上的金属链跟着她的动作在烛光下闪烁,“大家都在谈论你呢,看起来你并不擅长观察这些人。”
“抱歉……”露西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不是错觉。
“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吗?”对方问。
她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见习魔法师,但好歹也是魔法师,露西亚欣然欢迎。
她简单地自我介绍一番:“我叫乔治娅·杨,如你所见,正在完成游历大陆的任务。”
“我是露西亚·戴维德,在从事和记录相关的工作。”
“作家吗?”乔治娅立即问。
“嗯。”露西亚犹豫地点点头。
“因为你并不擅长当政府的间谍。”乔治娅补充道,“观察人,不是看他们的面部表情,而是看手。”
乔治娅看着自己的手,继续说:“手里蕴藏着许多信息,不管是从手的形状、颜色、皱纹入手,还是从手部的动作和动作幅度看,都能察觉到比面部更多的信息。要知道,这些肢体语言比读唇语更能展现一个人的内心。”
露西亚点点头,但她不再敢看众人,仅仅在纸上随意记录,然后试探着询问:“你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吗?”
乔治娅并不着急回答,举起手中的玻璃杯和她的酒杯对撞,喝下一大口才说:“聊从来没有在社会中消散的一切,还有阴谋和假说。”
她看了眼酒保,靠近露西亚说:“我的朋友,这座酒馆有太多问题,但从来没有人查过它,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只知道它似乎还是一个情报交易所。”
乔治娅没有否认,并说出自己的看法:“这可不是普通的情报交易所啊,要我说,全国上下都难以找到另一个加洛林酒馆了。话说回来,我有幸见证过吉洛特起义。它最开始筹划的地点在黑面包餐馆,一开始,大家并没有考虑采取武力手段进行反抗,到后来,有人说可以搞到武器,大家就动了武力反抗的念头,没过多久,不知道什么势力从切斯菲尔德运来一批印着马奇曼家徽记的刀剑——要知道,美利安河流域的问题和星归谷的矿藏归属问题迟迟没有解决,使加斯科涅与科迪亚斯产生了一些冲突,马奇曼公爵也因此得到了特殊武器制造许可,而现在,吉洛特起义后,国王恐怕要重新评估是否应该允许他制造武器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置马奇曼公爵于不利之地?”露西亚问。
“嗯,我想这是其中一个考量,这样以来,科迪亚斯也不得不先搁置和加斯科涅的冲突,勉强也算好事。但我们还是说回吉洛特起义吧,在起义时大家明明已经做好最精密的计划,确保即使起义失败,也能够保留主干继续传递他们的诉求,但结果是,起义的激进分子全部被出卖,不知道是谁列出来一份完整的名单,让调查员逐个缉拿。”
“你怀疑加洛林酒馆吗?”老实说,露西亚并不希望酒馆真和起义有什么联系,也不希望它是个可恶的告密者,毕竟无论是吉尔伯特还是把她带到此地来的费怡都是有趣的人。
乔治娅点点头,但说:“放眼整个希波区,能够提供切斯菲尔德特殊武器的只有加洛林酒馆,而能和贵族贩卖情报的也只有加洛林酒馆。假如背叛的罪名要由起义者之外的势力承担,就只有加洛林酒馆嫌疑最大了。”
露西亚陷入困惑的沉默中,乔治娅于是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样,这个故事有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