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类变形记
,语气也轻快起来,“既然这样的话,那还等什么呢?”
他带着她来到魔法工坊,她看见这间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她看不懂的复杂仪器和符文,各种符文用黑色墨水并排记录在莎草纸上,一些法阵被刻印在羊皮卷上,还用红墨水强调了遍。在烛光照耀出,天秤上闪耀着小小的砝码,阴影里散落了几颗几经研磨过的粉末,像是多种干草药的混合。好几个空空如也的笼子放在桌子下面,附着白色羽毛,一些易碎的玻璃瓶里有蒸馏残余的物质。
他们腾出一片空地,席地而坐。伊格内修斯抽出魔杖,将其竖直立在木地板上,以它为圆点展开一个复杂的红色法阵,看起来就像法阵的轮廓本身便存在,从法阵中溢出的元素沿着它的沟壑填充。露西亚不明白,之前他释放的魔法元素颜色明明是紫黑色,为什么这会却变成了红色,皮姆也有些恐惧的煽动翅膀,在她耳边激起一阵狂风,她连忙把它从肩上摘下,让它躺在自己手上。
当法阵全然展开,伊格内修斯抖动了一下魔杖,将其放置在法阵中心,邀请露西亚一同躺下。
露西亚的手指被他长着茧子的手紧紧握住,觉得他比自己更紧张,而他颤抖的语气也可以证明确实如此,“现在,我要开始进入你的意识了。”
露西亚应了一声表示了解,随后就感觉大脑轻微一颤,在意识的流体中有一道陌生的信号出现,并在她的大脑里搜寻。她尝试调动意识与它接近,同时又害怕自己的秘密被窥探,因而紧张地想要对它围追堵截,用尽一切反抗并想要冲破它,当她真正进入它时,却发现自己也来到另一个地方。
仿佛移步换景。记忆正是如此,人的思维可以从最简单的事物联想到整个世界,尽管大家称之为走神,并加以批评,但对文学家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一种感受。
现在,她的意识也侵入他人的意识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触,不过就像玩填字游戏那样,她立即想到另一个词形容:共鸣。
两股思潮在一起碰撞和相互绞杀,最后融合,自我的界限消亡成一股意识,在这意识中又有其目的,一同寻找着某个锚点。
很快,又一个意识出现,它们相互试探,但这次并没有相互碰撞,而是像昆虫那般,在各自伸出触角确认身份后,便立即一道,协同着走向记忆空间。
意识如同飞鸟,以俯瞰之姿飞过数百年乃至数千年:在创世纪元的圣战结束后,在魔女消失于人间后,魔法师存在的意义仅仅是处理各种无聊的琐事。于是伟大的魔法师求助于魔物与魔女,试图向以魔法为基础的帝国复仇。他派遣小巧的猎鹰窃取皇室机密,其中有对于魔法师进一步的规划约束,也有关于社会各个方面的提案。他将具有争议的提案公之于众,让记者踏入重重宫墙,把“真相”宣扬;他研究从拍卖场里得来的魔物,用它们身上的物质制造更恐怖的魔法药剂,用从魔域习得的禁咒控制。他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疯狂,从神忠诚的战士堕落成魔物的眷族,并乐此不彼地用习得的东西在他人身上进行实验,帮助阴影的实体侵入神的沃土。最后,泰勒元帅亲自带着三名魔法师和两队士兵突入他的宅邸,然而他早已逃之夭夭。
除此之外,还有着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仿佛梦境般循环往复又毫无逻辑。女人的子宫被高高挂在神坛上,一只绿色的眼睛如同玻璃球滚过,随后消失在一片茫茫的黑暗中。母亲……父亲……家庭,往昔的记忆看似熟悉却也不熟,仿佛置身于某位人物挂满肖像的府邸中,只是一个过客,但又清楚这里的每个人所扮演的角色。
不知游览了多久,霞光将尽,夜色奔涌,这场旅程到了尽头,意识如潮汐,升起又坠落。
当意识终于依靠着灯塔停下,露西亚依旧留念于彼端失去自我的欢愉,而伊格内修斯就像拥抱高潮过后的恋人那样,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现在的他有种温驯的气息,仿佛不过是一只无害的动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残忍的猎人放过自己。待在这样的怀抱里,露西亚被两颗心跳的声音激起的涟漪震撼,只能开玩笑地说:“你这样我会真的觉得,是我把你的贞操给夺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