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慕情
听到面前这个小丫头莫名其妙说自己有罪,云昭奇道:“哦?你有什么罪?”
一旁的云旸也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
阿念看向云昭:“敢问夫人,家有病重老人弃之不理甚至害他性命是否为不孝之罪?”
云旸忍不住开口道:“那肯定啊,按夏朝律法得挨板子,严重的话还要收监呢!”
阿念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位大爷十分好心,看我家中孤苦,只有我与一个病弱的爷爷在破庙相依为命,便作主想要为我寻个好人家。我心中自然感激不尽,但我若到夫人家当差,我爷爷便无人照顾,如此便是不孝。可是我若不来,这位大爷说我爷爷便活不过今晚,如此我就害了我爷爷性命,岂不是更大的不孝?左右我都是不孝,怎么好在夫人家当差,传出去不是有辱将军门风吗?”
一旁的江二郎正被阿念一番话绕得云里雾里,听到后面终于回过神来,顿时大惊失色,上前狠狠扭住她的胳膊,喝道:“夫人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呢!”
阿念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毫不退让,怒视着江二郎,身子站得笔直,哪里还有半分柔弱的样子。
云昭沉下脸,一声轻叱:“胡闹!”
江二郎抬头,看见他本以为甚好拿捏的女子端坐上方,目光逼人,竟散发着一股威严,不知怎的压得他腿都发软。他连忙松开阿念站好,急急地道:“婶婶您别听她胡说!她之前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定是脑子有毛病!都怪我,之前看她可怜,没仔细查问……”
阿念揉了揉胳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这位大爷还说夫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花瓶,且没有子嗣,让我好好把握机会,迟早能当上将军夫人!我自知有罪,夫人大可赶我出府便是,只是我一旦出府,这位大爷气我没用,只怕立刻便想要了我和我爷爷的命。”说着重重地磕了几下头,“求夫人救我和我爷爷二人性命!”
“啪!”一声脆响,云旸沉不住气,摔了茶盏怒道:“好你个江二郎!”
江二郎今日有两个万万没想到。一没想到柔弱少女会突然如此刚硬,二没想到无知山妇竟有此等威严,不由得急得浑身冒汗,当即也跪下来强撑着说道:“婶婶初到京都,不知此处人心险恶。小侄定是遭了仇家的暗算,知道小侄想买人进府,便故意让这小丫头来血口喷人,都是为了离间我们亲人间的感情呐!”
云昭见他到现在还在欺负自己不懂人事,心中很是恼怒,但是面上仍然波澜不惊,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这才问道:“小丫头,你胆子还不小,他说你是血口喷人,你怎么说?”
阿念抬起头,气鼓鼓地说:“门口还有这位大爷的跟班,名叫金财,便是他将我从破庙中强绑过来的,绑我的麻袋麻绳定还在他身上。夫人若是派人前去查问一番,便知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话音未落,云旸便起身道:“我去问问。”
云旸一阵风地跑了出去,前厅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呼吸声,便只有茶盏轻轻碰撞的声音。
云昭悠闲地喝茶,似乎那茶水突然间变得分外香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气氛却比刚刚还要紧张。
江二郎跪坐地上,觉得膝下像是生了刺,忍不住时不时地扭头去看门口,心里暗自祈祷金财放聪明点,就算事情捅出来也得识相点想办法糊弄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旸又一阵风似地跑了回来,见阿念还在地上跪着,便上前将她一把拉起,义愤填膺地喊道:“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姐,我都问清楚了。你前几天不是给了江二郎不少银子,让他买个人回来吗?可是他转头便去了赌场,几天就输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那赌场是太子卫率秦寿开的,不知道为什么秦寿找到他,让他处理了这丫头,说事成后可以把他的赌债一笔勾销,他就让金财去绑了人来。可是又想再讹一笔,就送到我们这儿!呸!这江二郎和那秦寿,都是些什么人呐!恶心!”
阿念恍然,原来竟是这么个缘由。难怪这江二爷找上她了!
江二郎面无血色地瘫在了地上。
云昭秀眉紧锁,若有所思。半晌,她放下茶盏,淡淡地说道:“外侄这事儿做得实在不地道。但是你知道,我只是一个山野村妇,什么都不懂,只好委屈你到柴房住上几日,待我写信问过将军,再来同你细说。”说着招呼侍卫进来。
立时便有一个身穿江府甲衣、五大三粗的黑面大汉带着两个精干的侍卫进来。
云昭吩咐道:“将他,还有他外面跟班的,都捆了扔柴房吧。”
两个侍卫应声上前绑人。江二郎心知落在晗光将军手上定然讨不得好,顿时使出了惯用的泼皮无赖的法子,只杀猪一般地满地打滚求饶。一旁的侍卫不知道该不该下重手,一时之间十分尴尬。
黑脸大汉抬头看向云昭等她示意。
云昭还没说话,一旁的云旸已经耐不住性子了。他在腰间摸了两下,眼睛一亮,摸出一颗鸡冠红的丹药,瞅准时机手指暗暗一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