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第二天清晨，空气中尚弥漫着湿润的气息，阳光才浅浅穿透地平线上的薄雾，警局门前就已出现人影。

原来，昨天王庆麟的父亲将儿子的消息告诉妻子之后，她一时激动，晕了过去，吓得王父赶紧冲上去接住，使劲按她的人中，生怕大喜变成大悲。所幸只是情绪过于激动，一口气没换上来才晕的。醒来后，她回想起过去一年多发生的种种，酸涩、委屈、悲痛等情绪涌上心头，眼泪像泉水般涌了出来，这一刻，她才真正从心底里原谅了她逝去的婆婆。

一通发泄情绪过后，两人终于对“孩子找到了”这个消息有了实感，望着墙上的钟，只恨时间过得太慢，不能一下就到第二天。晚上也几乎睡不着觉，辗转反侧，心突突突地跳动，激动的情绪在胸中回荡，大脑也兴奋异常，在幻想着和孩子见面的那一刻。偶尔脑海也会闪过怀疑，害怕找错孩子了。总而言之，各种情绪交织之下，两人干脆提前来到警局等候。

值班警察看大清早就有人来警局，还以为是什么大案件发生，吓得连忙上前询问：“您二位是来报案的吗？”

“不是不是不是，是赵警官通知我们今天来确认孩子的信息。”王父王母连连摆手。

“哦，是被拐孩童的家属是吧？”值班警察略有耳闻，“来来来，进来坐着等吧，他们还有好一会才上班。”

两人被引着踏进警局的大门，跨过去的那一刻，恍惚间感觉好像离儿子又近了一步。坐在大厅的木椅上，他们接过值班警察倒的茶水，谁也没有说话，只手捧着热茶，温暖因紧张而冰凉的手，时不时地看两眼门口，而后垂下眼眸，在氤氲的水雾遮盖下平复心跳。

很快，门口出现了一对身影，时刻关注着门外的两人立即半起身，探头张望。

不过，来人并不是他们期盼的赵警官，而是姚嘉文的父母。他们顶着同款的黑眼圈，姚父的胡茬甚至都没有刮干净，因同样迫切的心情而早早赶来。

被引进警局后，姚家父母在王家父母的邻近位置坐了下来。两家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懂得彼此在此刻的心情，唯有安静以示尊重。

静静地坐着，看窗外的太阳慢慢升起，感受着室内的气温渐渐升高，老赵的身影终于在四人的望眼欲穿下出现了。

他一踏进警局就感受到了两家父母灼热的目光，挺拔的步伐也停顿了下来，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眼手表，还以为自己迟到了。

“你们来得真早，吃早饭了吗？”

四人摇了摇头，其中，王父的双手在腿间搓了搓，不好意思地说：“太激动了，早上都没心思吃。”

“那一起先去食堂吃点？我请客。”

四人一听赵警官请客，连忙推拒。

“赵警官，不用不用，我们不饿。”

“对对对，赵警官，别破费。”

“嗐，食堂花不了多少钱。大早上的，这一天还有的忙活，多少吃点，不然人撑不住。再说了，我们的同事都还没来齐。”

老赵摆了摆手，边说边招呼四人一起去食堂。他们推拒不过，便顺了老赵的意，将对方的好意记在心里头。

在几人吃着早餐的时候，警局门口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同的身影，有独自一人，步履匆匆的，有三两结伴，相互交谈的，有勾肩搭背，轻松惬意的。

人来人往，时钟慢慢指向八点，警局也从一开始的寂静变成现在的人声鼎沸。此时，曹泾的父亲才姗姗来迟。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来迟。在一切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出发的时候，他来了，时间掐得那是精准。另外两家的父母本来还以为就他们，没想到临近出发时，居然还有家属才赶到的，不禁侧目。

郑立源瞥了一眼曹父就收回目光，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

“首先要感谢各位能来配合我们警局的工作，我也很明白大家的心情，不多说废话，我简单地介绍一下今天的行程。王庆麟的家属，你们跟着赵警官还有治安管理科的孙警官前往小溪村，姚嘉文的家属，你们跟着小阮警官还有治安管理科的廖警官去牛山村，曹泾的家属，你就跟着我还有治安管理科的林警官去杏花村。我们治安管理科的同事已经提前去联系好，跟村委打过招呼。到时候，各位将会在村委办公室跟孩子见面。需要注意的是，买家大概率也会陪同在孩子身边，所以各位请千万控制好情绪。”

“路途遥远，如果大家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听到郑立源的话，四人先前一切的设想、一切的情绪都被搁置一旁，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出发。曹父也不想过多地浪费时间，但这可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盼望见到儿子，而是想着尽快完事，毕竟只请了一上午的假。

没有过多的言语，几人分成三队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