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学期开始，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季然的学习生活十分规律。

努力没有被辜负，她的成绩很不错，期中考试还冲上了班级前三名。

五月底，学校要组织校级竞赛，每个班最少要三人报名，且一人只能报一个科目。

季然拿到报名表时，没有犹豫，选择了自己最厉害的物理。

班上选物理的很少，季然的伙伴只有三个，班长丁婧婧，物理课代表王奇轩，还有...陈煜舟。

他们班物理老师是个可爱的小老头。他看见名单后，把四人召集到办公室，仔细叮嘱，让他们捍卫好重点班的尊严，把前几名收入囊中。

讲着讲着，觉得不过瘾，大手一挥，令四人组成学习小组。从这周起，每晚自习课前一小时，来办公室刷一套题目。

是以，每天晚饭后，季然和陈煜舟都会脱离小团体，到物理老师那里去报道。

有了这个原因，他们同时出没也成了平常事。

随着相处越来越久，季然觉得，自己跟陈煜舟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

秉承着大考大玩，不考不玩的原则，在考前最后一天，物理四人组终于得了空闲。

从办公室出来，季然和陈煜舟没有直接回教室，而是来到了篮球场。

今天有个篮球友谊赛，王奕辰接下隔壁班的战书，陈煜舟得打后半场。

球场上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某位选手却不急不缓，坐在观众席，手里还拿着季然昨天做的卷子翻看。

叶芳芸侧身，提醒坐在季然旁边的某人：“你不去热身吗？”

“不急。”陈煜舟头也没抬。

等他看完最后一道大题，才直起身。他侧头看着季然，伸手在卷子右下角弹了一下，笑着肯定：“进步很大，这类题目完全掌握了。”

“谢谢夸奖，物理可是我的强项，”季然骄傲点头，笑道，“你最好注意点，小心我抢了你的第一名。”

陈煜舟看着女生笑容明媚的模样，正想打趣两句，却听见身后凑上来一个声音，“什么第一名？”

二人回头，发现是班上的同学。

他看见季然手上的物理卷子，了然道：“两位大学霸在讨论谁拿第一？”

“没有，”自夸时被不熟的人抓包，季然白皙的脸上多了一道红霞，她忙摆手，“第一不至于，但我会尽力。”

那人“哦”一声，也没在追问，又坐了回去。

被同学放过，季然长舒一口气。

她回过身，就看见陈煜舟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

“看不出来啊。”男生上扬的语调充满揶揄。

季然懵怔地眨眼：“什么？”

陈煜舟没有立刻回答，他放好水杯，准备下去。

起身前，他左右伸了个懒腰，就着身体的弧度，凑至季然耳边，低声道：

“你这叫窝里横。”

“什么？”叶芳芸离得近，还以为他对两人说的，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不知道，”季然摇了摇头，垂头叠起卷子，掩住自己绯红的双颊，“我没听清。”

叶芳芸的注意一直在球场，听她这么回答，也没有再问。

陈煜舟瞥她一眼，脱下外套递过去，勾起唇角，笑得痞气，“那我再说一遍？”

“赶紧走。”季然把他衣服往旁边座位上一扔，不再理他。

陈煜舟看见她的举动，轻笑出声，“走了”，他挥了挥手，跳下台阶。

穿着橙色篮球服的高大男生，走进了拥挤的人群里。残阳下坠，恣肆余晖。他笑得恣意，理所当然地成为中心。

身边有人谈论起他的名字，季然听了一会儿，默默拿过刚才丢掉的衣服，抱在怀中。

在随后的时间里，球场上的少年们不停跳跃，篮球一次次地投向篮筐。季然的心情也随着他们的动作变得澎湃，无论投进与否，耳旁都是欢呼的声音。

这是她第一次现场看篮球赛，她不懂规则，却依然被震撼。篮球和筐碰撞的声音，让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场晚间焰火，也是在天上不停“砰砰砰”地炸开。

可两者又完全不同，烟花终会消散，篮球也会落地，场上那些人却不会。

他们是银河里最明亮的繁星，当璀璨散去，世界回到黑暗，少年依旧永恒。

那陈煜舟呢？季然在心里问自己。

她看着球场上最耀眼的人。夕阳被他肆意截断，从他身上跃出，零零散散洒落一地。

答案显而易见，于她而言，陈煜舟不是群星也不是焰火。

他是永不停歇的清风，是不落的太阳。

季然慢慢地，抱紧了怀里的衣服。

篮球赛结束，回教室的路上，叶芳芸和季然还在回味无穷地讨论着，陈煜舟几人勾肩搭背地跟在她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