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阳在东方炸出第一抹曙光，黎明破晓。树梢上的喜鹊喳喳叫了两声，便只留下摇晃的树枝，迎着日出朝阳。

每天清晨，长悦都会来到河边打水，再提到院子里浇花。

桶里的水瓢是半个被晒干掏空的葫芦，长悦舀起一瓢水，向那开得正艳的花儿洒去。花儿被水珠压得探下头，水珠沿着花瓣滴下，就像是被人轻抚了一般。

等浇完花后，长悦就敲了敲客房的门。

客房内的风湛没有回应，也无法回应，于是长悦就自作主张，推门走了进来。

风湛也已经醒了，此时他正趴在书案前，临摹长悦昨日写下的名字。长悦有些不解，因为风湛伤势过重还站不起来，唯一的办法可能就是……爬过去。

长悦平日不怎么进出这间客房，这张书案也是为了方便照顾风湛才搬来的。案上只剩下三张宣纸，她走进来时，风湛已经写满了两张，正反两面，密密麻麻。

长悦拿起其中一张，字虽歪歪扭扭，但每一遍都有些许进步。可这个“湛”字，长悦皱了皱眉，一言难尽。

也或许是“湛”字难写，风湛就干脆只写长悦的名字。

“你这样可不行。”长悦走到风湛身后，教他正确的握笔姿势。之后长悦还握住风湛的手，带着他一笔一划写下来“湛”这个字。

长悦接着又道：“正因为难，才更应该多练。”

当最后一笔落下，一个好看的“湛”字就出现在了风湛眼前。风湛朝着长悦轻轻颔首，回想方才长悦带他书写的感觉。

风湛提起笔，在下方又写下了“湛”这个字。这个字虽然还是很丑，却比他之前写的都要好看。

长悦满意一笑，说道：“果然，还是手把手教学得快。”

接着，长悦又带着风湛写了一遍他们的名字：“这几个字你写的都有问题，记住，这才是正确的笔画顺序。”

风湛点了点头，就开始自己练习。

长悦又去拿了些宣纸，并给风湛端了一大碗米粥。

“先吃点东西吧。”长悦将粥放到风湛的手边，接着说，“吃完我教你一些新的字。”

风湛虽然应下了长悦，但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长悦也没有催促风湛，她将屋内的窗户全部打开通风，又稍微改变了一下屋内的陈设，让风湛拿起来顺手些。

之后，她又将院子的花搬来一些，摆放在屋内的各个角落。因为害怕声响太大影响风湛学习写字，长悦就设下了一道法术，隔绝了风湛与外界的声音。

吊篮摆在衣柜上，文竹放在书案上，绣球、茉莉放在窗台上。还有一些长悦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小野草，被她摆放在房门边，以及屋内的角落里。

全部摆完时，长悦拍了拍手，满意一笑。她望向风湛，想要分享自己的成果，但见风湛仍在专心写字，也就没有打扰。只是安安静静躺在院子的竹椅上，晒着太阳。

一片花瓣落在长悦的脸上，长悦闭上双眼，思绪回到了六百年前，那夜长悦极度害怕，一滴红色的鲜血滴在了她的脸颊……

风湛一门心思都扑在写字上，当他觉得自己写得还算能看时，才开始吃那碗米粥。

风湛常年生活在水下，平时就吃些小鱼和贝壳，这是他第一次吃岸上的食物。

米粥被长悦施加了法术，还是热的。风湛尝了一口，大米被煮得软烂，十分好吃。他抬起头想要告诉长悦，却发现长悦不在屋内。

房门大开着，透过门，风湛恰好能看见长悦躺在椅子上。

周围的一抹绿意将风湛的目光重新拉回屋内，几盆绿植被长悦精心摆放在各个角落，显得生机勃勃，看着这些绿植，风湛的心情也变得更加舒畅起来。

喝完粥后，风湛就扶着书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两步一踉跄，胸前的伤后如烈火焚烧般疼痛。风湛忍着痛感，艰难走到了房门前。

屋外的花更多，离风湛最近的，就是那棵桃树。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院中的那棵桃树开得绚烂，花瓣也吹得满院都是。

远处简易的围墙上缠着一藤凌霄花，此时花期还未到，几根新长出的枝蔓垂在地上，如同一幅画一般。

院中的一个石阶，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花盆，盆中栽种着各式各样的植物。风湛注意到石阶上面有几处地方空着，或许长悦就将那里的花，放在了屋子里。

不仅是这些，院子两侧还长着好看的野花。

长悦隐隐听到身后有声响，睁开了眼睛，她回头望去，看见风湛扶着门框，艰难站着。

“你能走了。”长悦惊讶道。

风湛点了点头，可下一秒，他手底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

长悦急忙跑了过去，将风湛搀扶起来，带着他向床边走去。一边走，长悦还一边数落风湛：“一步一摔还往门外跑。”

风湛不想在床上躺着，他扯了扯长悦的衣服，指了指一旁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