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蓝色狩衣，青色指贯的人微微抬起了帘子，看向我。

“请原谅，你没有受伤吧。”

原来是他啊，在拜会大嫂嫂的时候，在宫里的长廊中遇见的就是他。

“请章明亲王恕罪。”

“冬天本就湿滑，还要小心行走才行啊。”

“多些章明亲王提醒。”我抬手施礼。

他缓缓地放下了车帘，我本来以为他会命人驱车前行，但是又突然地，掀开了帘子。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现在的我穿着打扮是男孩子的样子，雪青色的狩衣与橙色的指贯，带着乌帽子。

“今日能见到章明亲王，就是草民的荣幸了。但是是万万不敢当以前与亲王见过。”

他看着我，沉吟许久。

“曾经在宫中见过一个女子，她和你，给我的感觉很像。”

我越发低下头去，装成卑微的样子。

“亲王不要说笑，草民怎么可能和亲王在宫中见到的女子一样呢。”

他笑了笑。

“是啊，应当是不一样的。”

牛车缓缓地前行，我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现在他还记得我啊。”

如此在路上耽搁了一阵子，到晴明家的时候已经分外地晚了。才刚刚到门口，们突然开了。自己早已经习惯了晴明家的门会在来人的时候自动打开，原因是门后有两个式神。但是让我意外的是，今天开门的不是式神，而是晴明。

“怎么是你？”

“你许久都没有来，我有点担心。”

“你不是有无数的雪花式神吗？”

晴明没有回答我，而是走在前面。

冬日里的晴明家的庭院就没有那生机勃勃的意味了，而是一片萧索。原本的绿色被枯黄色和白色覆盖，但是格外静谧。

晴明的式神在屋内烧好了炉子，晴明给我倒了一小碟酒。

“暖暖身子吧。”

“怎么没看见保远？”

“保远为祥子夫人去给保胤送点东西。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保胤和菅原家的小姐订婚了。”

“那么找个机会也想拜会一下二嫂嫂啊。”

晴明端起酒碟，放到唇边。

“菅原家的小姐据说是身体不太好，现在定下婚来，也是因为她病的很重。”

“是吗……”

我的心中对保胤又有些同情。想着那个看着也有些苍白的男子。虽然只是在贺茂家的时候见过几次，但是与他交谈也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他就好像是从汉诗中走出来的贵公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那么清雅。他喜欢在春天的时候站在柳树下，轻轻捻了一片柳叶，看向远方。

“那么保胤哥哥可有答应？”

晴明依旧是以往的，好像是一个讲故事的人的语调。

“保胤的身体其实也不是很好，但是他以前就是那样病着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是否真心答应了这桩婚事，但是我知道菅原小姐在和歌上也是极其有造诣的一个人。和保胤也许会成为知音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为什么今天听到晴明说起保胤哥哥的事情的手，自己会先去伤怀呢？当时自己的第一个想法是因为保胤不是祥子夫人亲生而不被看重，身不由己吧。可是，如果是沙罗的话，应该想到的是保胤哥哥有了一个与他琴瑟相和的妻子才是。为什么，究竟是我变了，还是什么变了？

只是因为今日与沙罗的那番话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了。那是什么？是奢求，还是不甘？

“你们两个躲在屋里，倒是清闲的狠。”

保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自饮自酌。

“你还没成年，喝什么酒啊。”

保远瞟了晴明一眼，但是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晴明也是微微一笑，干脆与他一同饮酒。

“明日一早我们就走，向天王山去吧。”

我是对晴明选择任何地方都没有异议的。

“那么今晚就要打扰，在这里居住了。”

“式神已经准备好了寝具，等下就各自休息吧。”

我先去休息，躺在寝具中，却没有睡意。辗转反侧，久久不眠。脑中一直出现的都是沙罗与晴明的影子，不经意间，滑落了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