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宿在保胤保明母亲那里的时候，她也曾经偷偷哭泣过。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总归是她的丈夫。

祥子夫人站起身，从我的身边走过，离开的时候带上了纸障。整个过程好像是她依旧在宫中，以中宫教师的身份在完成这个动作。

等祥子夫人的背影在纸障上完全隐去后，忠行大人重新坐好看着我。

“你知道那么多蚌是从哪里来的吗？”

忠行大人突然这样开口，我脑中也是一片空白。这其实也是我心中的一个疑惑。

“山海经上记载，鲛人的父母会在孩子出生的时候把蚌仔放在他们的身上，等鲛人成年的时候，蚌仔也会在一夜间长成，里面的珍珠就是父母送给他们的成年礼物。”

“可是大人，我今年才十一岁啊。”

“我当然知道你十一岁，但是鲛人成年的时间与他们的年龄无关，而是……”

我好像知道答案，那一瞬间桥姬惊恐的双眼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是因为我杀了桥姬所以我就成年了吗？您说过鲛人性凶，嗜血，好战，所以第一次杀死其他生物就是我的成人礼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害怕忠行大人下一句话会说让我离开贺茂家。因为我也记得在温泉旅店中忠行大人和保远看着我的时候，他们的神情，他们也在怕我。

“是的。”他又叹了一口气。

“从你身上的蚌仔来看，你的父母应该是鲛人中有身份地位的。”

是吗？我自己想着。可是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都改变不了他们从没出现在我的记忆中的事实。

“当鲛人成年的时候，他们所带有的灵力也会随之爆发。与其说他们是热爱杀戮，不如说这是一种有效的方式能够纾解他们身体中源源不断的能量。这也是鲛人成长中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

“大人，我会努力抑制这样的本性的，但是大人请不要让我离开贺茂家。”我跪在地上，眼中有些湿润。

“傻孩子。”忠行大人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如果你刻意压制了自己的本性你会死的。”

我听了这句话呆在地上。

“那么，我应该怎么办呢？”

忠行大人摸着他唇上的两撇没少被沙罗嫌弃的胡子，两眼望着天花板，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不若你换了男装在平安京里为穷人们驱鬼吧。一面能提高你的能力，一面释放了你的本性，也能减少平安京中因妖魔出现的动乱。顺便……”

忠行大人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顺便也能给我攒攒名望，毕竟是我贺茂忠行的徒弟吗。”

忠行大人说着笑了起来，我也忍不住跟着他笑了。

“大人之所以不想让这件事情被祥子夫人知道是因为祥子夫人不会赞成我扮成男装吧。”

“海记你这么聪明真的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啊。”

“祥子夫人一直要把沙罗和我培养成平安京公卿们的好夫人，怎么会同意我穿上男装出去抛头露面呢。想必她会觉得我的名誉将被有所毁损吧。”

“可是我倒是觉得，和名誉相比，还是你的性命更重要些。我已经跟保远说好了，你去他那里拿一套他以前的衣服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遵命，师父。”

当我关上纸障的时候，我听到忠行大人在里面叹息了一声。

“对你，对贺茂家都好。”

是啊，我知道我失去心智的时候对谁都是危害啊。我忍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哭出来。但是这样真的……好辛苦。

在保远的院子中，一颗珍珠从我的眼角滑落，落在地上。

保远看到了，我想极力掩饰，但是他拿起了珍珠，收进了袖子里。

“以后你在我面前哭出来的珠子，我可要收走了。想想你被我抢走了那么多珠子，以后想哭也哭不出来了吧。”

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总算是破涕为笑。

“父亲大人已经告诉我了，来去试试这衣服到底合不合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