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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态度诚恳,凝望宋凌,仿佛真心实意想求宋凌和他互通心意,但宋凌只觉得荒唐。
或许是小无情道真对她产生影响,又或许是这些天的疲惫让她心力交瘁,亦或者是她感受到谢晏疑似窥探她言行所带来的危险、想立即和谢晏划出界限、让他最好再也不要来找她少与她接触,她竟口不择言道:
“谢师兄,你真要为一个仙尊之位出卖自己至此吗?”
谢晏的笑容凝结。
宋凌一鼓作气道:“我知道你是为名正言顺继承仙尊之位才向洛华师伯提议和我成亲,也知道你为避免景明干扰特意在我师尊放出招婿风声前激景明进无极镜中修炼,但我想,这八年的相处,你应该明白,只要你不和我师尊利益相悖,我永远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你不必担心我抢了你的仙尊之位,更不必为此故意装作一副想和我心意相通的模样。”
谢晏如遭雷劈,一字一句重复道:“故意装作一副想和你心意相通模样?”
宋凌不语。
谢晏沉默片刻:“原来你就这般看我。”难怪这八年他一直感觉得到她的抗拒,他原以为是因为她心里早有别人,没想到这般缘故。
他铁青着脸,表情阴寒,转念一想宋凌提及过她不喜欢冷冰冰的人日后只想找个和师祖夫一样温文尔雅的道侣,当即放柔语气,“谁和你说的?”
前者他只在师尊面前提及过,后者他相信以景明的品行不会跟宋凌告状,难道是邬凉?
宋凌只觉得他可怕,明明前一瞬还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后一瞬立刻装作雨过天晴无事发生。她明明在和他开诚布公地翻脸,他却依旧可以做到表情温柔语调缱绻地和她说话。
她要真说出来,怕他不是立刻找出那两人灭口。
虽然作为夫妻,他若杀了郑靖、景明,她定会帮他遮掩。但郑靖是玄天宗人,景明是一宗之主的继承人,他二人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宋凌不想看他二人丧命。宋凌冷声道:
“你不必知晓。”
谢晏顿了顿,试图挽回:“如果我说这只是误会,我其实是真心……”
“师兄。”宋凌打断他的话,她的目光仿佛将他的一切看穿,“我们修道之人,骗别人可以,千万别骗自己。”
谢晏是什么样的人,她从来都清楚。就像她明知道是谢晏毁去景明的五福符,也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她师尊看重谢晏,他们两峰利益一体,所以哪怕明知谢晏娶她是利用,但只要想到她和谢晏结为道侣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谢晏,她就心理平衡放下负担。
她没告诉谢晏,她很感激他和她结契只是为仙尊之位,所以他想光风霁月、想渊渟岳峙、想当一个名正言顺德高望重的仙尊,她自然奉陪到底。
谢晏还想解释,却再次被宋凌打断。
“言尽于此,还望师兄体谅,维持两峰的体面。”
“往后的初一十五,我便不再去紫微峰。待我取到师兄紫微峰的玉牌,我想师兄也能真正体会……我的诚意。”反正所谓的初一十五,也不过是谢晏想让她以为夫妻恩爱的表现。等她拿到玉牌,谢晏的仙尊之位得到北域正统的认可,谢晏就可以真正的放心,不必再和她虚与委蛇。
既然如此,晚一日不如早一日,择日不如撞日,从现在起就好。
宋凌说完,谦恭离场,心中期盼她这番推心置腹的谈话能让谢晏放下对她的诫防。
不要再试探我了,谢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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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细雨,雨水顺着屋檐一滴滴落下来。
邬凉脚步急促,兴冲冲道:“景明,我听师尊说,你答应继承师伯的宗主之位了?”
景明原本在沉思,闻声回过神道:“是。”
邬凉道:“之前师伯一直想传位于你,你一直推脱,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什么难言之隐,”景明垂下眼睫,“只不过德行有亏、心中有愧罢了。”
邬凉:“啊?”
景明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却依旧那般清晰明了,一字一句全落到邬凉耳中:“我和谢晏出自同乡,我父亲是镇上有名的富户,而他出生卑贱,从小无父无母,只有一个表姑姑浣衣将他养大。
“当初,镇上的村民欺辱他,我没少帮他。那时我是真可怜他。可当仙斋的人来探查,发现他天资远胜于我时,我诚惶诚恐,害怕他抢了我的光彩,有他我就成不了仙人。来仙斋后,你阴差阳错误以为他欺负我,带领仙斋众人孤立欺凌他。我表面不说,其实内心实在喜悦。”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他们所在的仙斋是中洲声明最盛的仙斋,斋中弟子都是未来各位尊主的弟子,以他的资质,就算不被无极仙宗宗主收为弟子,也会被其他峰主、分宗主收为弟子。
他执拗地以为,打压谢晏,这个和他同乡的弟子,他就可以脱颖而出,不会被赶出仙门。等他意识到他错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