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我只见你
阴沉的天气还不见晴朗,雪又下了,在空中飘飘荡荡,洋洋洒洒地落满大地,铺上一层雪色的衣裳。
婚期渐近了,陆残雪的嫁妆和婚服都由林风鸳一手准备,所有的都是最好的,最华丽的。而双喜和代玉两个人出去打了一个月的零工,东拼西凑才买到一件最便宜的婚服。老太太听闻了她的境遇,为她准备了一首饰盒的金银财宝。
怕没有懂事的丫鬟伺候更衣梳洗,又送过去一个丫鬟。
陆寒烟看着三个丫鬟争风吃醋,不由得笑了,对着老太太送来的丫鬟道:“你回去跟老太太讲清楚,我这儿不缺丫鬟,梳洗之类的事,我自己就可以。多劳挂心了。”
丫鬟扭捏片刻后,终于回去了。
双喜得意地看着她离去的声音,“终于走了!小姐的更衣梳洗我和代玉两个人伺候就够了!”
代玉笑着走过来,指指送来的首饰盒子,“这里面是什么?”
盒子四周刻着四合如意,中间雕着圆形的祥云纹,散发出沁人心脾的乌木沉香。
“是老太太送来的嫁妆。”陆寒烟拨开挂锁,打开来。
双喜凑上去,指着盒子里的各式各样的饰品,“这个是金镶珠花蝠簪,那个是点翠嵌珠钿花,那个是点翠镶料珠七凤纹头花。”
陆寒烟喜道:“双喜,不错啊,懂得这么多。”
双喜羞涩地笑笑,雀跃地拍拍手,“这下好了,小姐大婚的头饰有着落了。”
陆寒烟淡淡地扫过这些琳琅满目的饰品,合上盒子,递给双喜。
双喜接过去,正要找个风水宝地好好存放起来,就听见陆寒烟说:“送回去吧。”
“啊?”双喜下意识抱紧了首饰盒,“这个可以在您大婚的时候用……”
陆寒烟垂眸看向放在旁边的自己小小的首饰盒,“这些就够了。”
双喜单手紧抱着首饰盒,看向陆寒烟意指的那个。
盒子外面受潮了,起了一层白色的霉,风吹日打的,原本外面雕刻着的饕餮纹一点辨认不出来了。打开盒子,双喜拿起一支又拿起一支,
“木头、木头、还是木头!”
陆寒烟指着她手中的簪子,“这是黑檀木,这是黄花梨,这是蛇纹木。”
她气笑了,“这些你都看不上?”
双喜叹了口气,“小姐,我不是看不上。只是大婚之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您总不能戴一头的木头吧,金色的、紫色的,多衬您啊!”
陆寒烟噙着笑,“无妨,木头就木头。”
代玉走上前,从老太太送来的首饰盒里拿起点翠镶料珠七凤纹头花,递给陆寒烟,“我知道小姐您不愿收别人的情,但是毕竟是大婚。如此重要的日子,不管怎样,还是收下吧。”
淡蓝色的宝石吊珠与金灿灿的凤鸟花纹交相辉映,闪出奇异的光芒。
陆寒烟接过头花,垂眸看了片刻,她敛着眼里的神采,淡然道:“去跟老太太说,我收了这头花,就是收了情。剩下的太过贵重,还请原谅我实在不敢染指,原样送回吧。”
代玉奉命拿着首饰盒去主母屋拜访了,双喜欢喜地为她戴上头花,围着她看了又看,“不愧是我家小姐,就该戴这么富贵的饰品。那个陆残雪,就算是头上顶满了金子,也未必有我家小姐这么貌美!”
陆寒烟笑她,“你呀,不学好,竟然学到她的攀比劲儿了。”
双喜蹦蹦跳跳地打开橱柜,拿出省吃俭用买下来的那套喜服,喜服上简单地用金丝线绣着一圈飞鸟纹。
“我昨日上街采买了些丝线回来。”
陆寒烟诧异地看向她,“虽然我针线活没有那些妈妈好,但为小姐您绣些花式还是可以的!”
说完,她便安静地坐下来,捧着喜服开始一针一线地绣起来。
陆寒烟静静地望着她,垂着眸,想到了多年前同样的大雪、同样的寒冷。
不同的是,那时她母亲还在。
*
老树抽新芽,小草冲破土层冒绿尖。
元宵已过,冬月廿一已至。
双喜莽撞地推开房门,扑到榻前,“小姐小姐!”
陆寒烟揉揉眼睛,坐起来,“出什么事了?”
双喜喘着粗气,指指门外,“那个陆残雪正四处找您呢!”
“?”陆寒烟奇了怪了,“今日不是她大婚吗?找我做什么?”
双喜摇摇头,“接亲的队伍还在外面,但是陆残雪不肯出去。非要吵着闹着要见您。”
陆寒烟:“……”
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小姐的脾气没人敢惹,估计她手下的丫鬟也吓得够呛,只是不知有没有闹到老太太那里去。不想因为陆残雪打扰了老太太的清静,陆寒烟只好穿好衣服,出去看看了。
陆残雪就站在内仪门后,吵吵闹闹地冲着丫鬟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