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有三苦,第一求不得
只见一道银光从沈怜幼面门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看清什么,就感觉到耳边涌出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脖颈淌了下来。
她摸了摸那流下来的东西,滚烫的红色似乎要烫伤她的双眸。
沈怜幼爆发出一阵惨烈的尖叫,而一旁的丫鬟婆子们也吓得不轻。
“啊啊啊啊——”
“来人啊,不好啦!四老爷发疯了,要砍死人呢!”
“快来人啊,四老爷的疯病又犯啦!”
谢枕砚喝了许多酒,力气也有些使不上来。但仍胜过沈怜幼这个女子,他见一击不中便要提剑再砍,却不想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阵力量给装了个踉跄,也正是这一撞,谢枕砚手里的剑砍偏了,只弄散了沈怜幼的发髻。
沈怜幼此刻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害怕,她牙齿打着哆嗦想要逃走但总被谢枕砚的剑给拦住。
于是,她怒骂,“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拦住他,他今儿又发癔症要杀人呢!”
被骂到的几个下人缩着脖子但还是不敢靠谢枕砚太近,生怕自己也像三夫人一样被削去半块耳朵。
好在,六娘胆子大些,她拼了命的想要拦住父亲。
“爹爹,你不要冲动做傻事啊!”六娘抱住父亲的腰,想要让他丢下剑。但谢枕砚此刻正是怒火冲天之时,怎么听得进去女儿的劝告。
“你闪开,别拉着我,我今日就要砍死这毒妇替你娘报仇!”
“可娘已经没有了,女儿不能再没有爹了啊!”
六娘哭得厉害,但她的哭声唤不起父亲的一丝关怀。
“那你就只当那日你父亲同你母亲一块去了吧!”谢枕砚粗暴的将六娘推开,他现在只凭着一股子热血支配这副身体,他不敢多想,亦不敢深思。
他怕。
他怕自己又像以前一样窝窝囊囊的,连只凭着一腔热血去做些什么都不能够。
他怕自己又像那个晚上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也不能做。
他怕自己想太多,但又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
谢枕砚知道,自己并不是为鸢娘谋不平,也算不上替她报仇。
自己是在做什么呢?
他也想不透,索性便不再去想。
就像当年坠马之前,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要去做。
索性……做了再想吧!
“爹爹!爹爹——”
她知道,爹爹心里是怪她了。
六娘跌倒在地,她已经没有理由再去阻拦什么了。
也许一开始就是她错了,所以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可一开始并没有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啊。
六娘跌坐在地上,无所顾忌的痛哭着,试图逃避这一切。
而另一边沈怜幼却趁着谢枕砚父女说话的功夫赶紧逃走了,可谢枕砚追得极紧。
沈怜幼无法,也顾不得伤势如何,只先逃命要紧。
她并着几个丫鬟婆子一路朝松鹤堂的方向逃去了,只见她一路逃一路叫着小叔子杀人了,明明耳朵疼得要命,心里怕得要命,可嘴上还一刻不停的嚷嚷着。
“姑母,姑母救我啊!谢枕砚疯病又犯了,要杀人呢!”
“救我啊,姑母!”
今日是四郎的百日宴,谢府的宾客不算少,这一路上不少人都瞧见了这一幕闹剧,可一看到谢枕砚提着带血的利剑,再一瞧见前头狼狈不堪,披散着头发满脖满肩是血的沈怜幼,就谁也不敢去阻拦连。
女眷们纷纷吓得花容失色,四散着躲开。
“谢家这是怎么了,那提剑的是何人?好生面熟啊。”
“还不快躲远些,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真是不吉利。”
但有眼尖的人还是一眼认出了谢枕砚。
“那不是谢四吗?”
“你竟认得他?”
先前说话的黄衣妇人点了点头,“还记得十多年前元宵节的纵马案吗?”
见谢枕砚只追着沈怜幼,这几个说话的女眷胆子便也大了起来。
“记得,怎么不记得。那回闹得好大,说是举子们酒后纵马踩犯了花灯架子,导致后来城西失火,烧得好惨。”
“喏。”黄衣妇人努了努嘴,“那人便是纵马案的主犯之一,听说当时也是疯病犯了然后在街上纵马狂奔,不知踩伤多少人。”
“那……那怎么没叫官府的人给抓起来?如今倒好,还在此处行凶。”
“怎么没抓,只不过谢家使得许多银钱保住了他。不过他自己也从马上摔下了折断了腿,也算是报应吧,他身上的功名也被夺了。”
“可他还活着呢,这算什么报应。他是自己坠马的怨不了别人,便是不夺功名,他一个瘸子还能做官不成?”
几位女眷躲在角落里对着谢枕砚指指点点的,他却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