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
风声簌簌,脚步声纷至沓来,一个个身穿素衣道袍的修士们飞身跃起穿过密林,轻巧借力踩在厚厚的枯树叶上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随即身形如电向四处奔去。
静谧一瞬,一双苍白的手扒开灌木丛上的落叶爬了出来,深色衣衫能很好的遮掩她浑身浸透血液的鲜红,却遮盖不住她身上的气味,更何况她身上的血肉天生有种不同于常人那种铁锈味的血腥气,而是有种奇异特殊的香。
这根本就如同定位追踪符一般,就算现如今逃脱了,也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沈苏合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腰间香牌的花纹终究是没有动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咬了咬牙,抓起一捧土粗粗抹到自己身上受伤流血之处,几乎是全身,一边踉踉跄跄往与刚才那些修士的反方向跑去,还没走几步便有话音传来。
“哈哈哈哈哈,你不会真以为你能逃得掉吗?别天真了,与其搞这些没用的小把戏,我劝你还不如速速束手就擒吧。”
刚才走远的那几个修士从树上跳下来,后方五六个小弟子缓缓移动有意形成包夹之势。
“我们师尊待你不好吗?锦衣玉食的日子不想过,偏要搞成现在这幅狼狈样子,啧啧。”那为首的玄衣修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屑的嗤笑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乖乖听话的话······”
“师兄,你看她手里!”身边青衣弟子打断他,语气焦急。
玄衣男子先是不悦皱眉,本欲责骂这个不知长幼有序小师弟,待看到沈苏合身侧背着的手里的东西不由震怒,拔剑刺来。
“沈苏合,你这是自寻死路!”
“可笑,你这么多废话,莫非真要到我这香牌燃尽了才突然想到要长出火眼金睛吧?”
沈苏合毫不退让,面上看似轻松说笑,实则她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
眨眼的功夫,她神色一凛,刀光剑影一触即发。
气流形成一个封闭空间,点点血迹在空中飘散,一招一式都快得令人难以看清。
沈苏合并不擅长刀剑,此时此刻她本就身受重伤,要一人应对十几个精通刀剑的修士更是难上加难。
修士们看出她力不从心都提剑一拥而上,沈苏合勉力挥开面前的双刀,一道寒光又从背后袭来,她不加思索扬出最后一把香灰,钻身而过,却因重伤身子慢了一步被捅穿肩侧。
鲜血汩汩流出,似有香气弥漫开来。
这样的车轮战攻势根本防不胜防,她不管不顾徒手迎上剑刃直接将剑拔出,感受到气力随着香牌的燃烧渐渐流失,如同生命力一般,脑袋昏昏沉沉的,仿佛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但她必须振作,现在正是突围的时刻,沈苏合把那香牌往那群弟子的聚集处抛去,又用仅剩不多的真气掐诀,即将燃尽的香牌炸裂开来,散发出辛辣浓郁的香。
没有及时憋气的修士中招,纷纷倒地不起。玄衣男子反应迅速,几道剑式招来疾风挥开香雾才捕捉到沈苏合身影的一角,急切说道:“前面是腐化之地,快拦住她!”
然而等他们赶到时还是晚了一步,腐化之地对他们修仙之人来说有着天生的禁锢,恶臭的邪气吞噬着万物生灵,腐化物寄生腐生物溃烂在恶心粘腻的沼泽里,死寂荒芜,寸草不生。
他们如果贸然进入会被逐渐吞噬掉修为和灵力,还会沾染上邪气,以后不再能继续修道。
一行人走到腐化之地的入口,嘴里骂骂咧咧,终究还是甩袖离开了。
巨大的枯木树干已然发白变脆,沈苏合依靠在一根摇摇欲坠的枝桠上等待着邪气的侵蚀,想象着邪气把自己的躯干连同灵魂啃噬干净然后与那些白骨头颅一道在沼泽腐化地里翻滚,最终融为一体。
这便是自己的下场吗?
她叹了一口气,阖上双目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残破的身子跌落在泥泞的腐化之地,了无生气。
以腐为食的彩蝶轻巧地煽动翅膀稳稳落在沈苏合的鼻尖。
-------------------------------------
旭日东升,晨光微熹,市井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传入耳畔。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沈苏合确实是被烧鸡的香味和叫卖声诱惑醒的。
人还躺在床上半昏迷不醒呢,脑中忽闪而过的第一个想法是:好香!饿饿饭饭!
她犹如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猛地起身想要寻找香味来源,然而身体的痛感瞬间打倒了饥肠辘辘的胃,由此带来了第二个情真意切的想法:好疼!浑身都疼!
许是屋内动静太大,门外立刻就有人注意到了。
门扉敲响,下一秒被打开,门前的人漫不经心抬头,四目相对。
很明显地,双方都怔愣了一下。
“滋溜。”被该死的食欲激起来的那不听话已经拉丝的口水一下子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