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腕上的绷带被染湿了,伍榴月忽然将眉一皱。
伍榴月的这些小动作,可都被绍星羽看在了眼里,绍星羽是个好观察人心的,他突然就说:“殿下快别捞了。”
陈郁南回头看他,不明所以。
“伍夫人担心殿下了。”绍星羽带着淳淳笑意说。
陈郁南猛然看向亭中的伍榴月,伍榴月起身便走,陈郁南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草地之上,绍星羽独自开朗,他笑几声,抓起弓箭继续。
跟着伍榴月走上石子路,陈郁南那双被天光染得温柔的眼睛看向伍榴月的裙摆,她走得又快又急,裙摆才刚泛开波澜又紧跟着漾开一圈,不多久,她就被石子给绊到了。
她站在原地停歇了会儿,白莹莹的耳朵好像竖起来敏锐听着,陈郁南故意走出动静来,好让她听见,她猝然回头,一双眼睛睁圆了看着陈郁南。
“伍榴月,绍星羽刚才说的话,你否认吗?”
伍榴月心中阵阵挫败,自责与懊悔,又觉得爱上一个男人很是屈辱,她半低下头,牙关挫了挫,然后点了头。
“你否认?”陈郁南的语气变了。
伍榴月不看他,又点了一点头。
“是他看错了?”陈郁南问完立即说,“也是,你连话都不想跟我说,我却还因为旁人的一句打趣就跟了你来,到头来也只为了你的一个点头而已。”
伍榴月静默站着,听着陈郁南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她没跟陈郁南对视,无法看见陈郁南忧郁的眸子,更无法让陈郁南窥见她眼中的烦恼与动摇。
从那天后,绍星羽很有兴致地时常跟在伍榴月身边,想从她嘴里问出点温情之话来,但伍榴月已将自己对陈郁南的心思深埋,不出意外的话,她是不会再动摇了,所以每当绍星羽提起陈郁南的时候,她总是漠然一张脸。
“伍夫人是个有意思的女子。”绍星羽扇着手中的扇子,露出一双笑意满满的眼睛看着对面的伍榴月。
“绍公子这话怎么说?”柳清坐在伍榴月身边绣荷包,几日过去,这荷包正在被她进行收尾工作,她唇边翘起弧度来,低声笑道,“等我这荷包绣好了,好事也就来了。”
她说的是伍榴月跟贾宇士的亲事,她看向伍榴月,伍榴月好像没听见,郁郁寡欢望着别处。
“照我说,女子就得是这样的。”绍星羽柔声道,“女子一言不发,反倒更有神秘色彩,那双清澈的眼睛将人一看,仿佛欲说还休,那唇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委屈,也便显得倔强清冷。”
柳清不知他在说谁,便笑问:“绍公子说得这般具体,不会是在说榴月吧?”
伍榴月狐疑看绍星羽一眼,刚才她根本就没听绍星羽说话。
绍星羽兀自叹口气,笑而不语,手上的扇子摇啊摇的,将柳清与伍榴月的心思都摇偏了,柳清自认为跟伍榴月之间有了些间隙,以后她只打算靠自己获得陈郁南的青睐,而伍榴月想的却是如何将自己对陈郁南的心思狠狠掐死。
翌日清晨,柳清用过早饭后去问候了唐之晚,唐之晚本想留下她作伴,但她心里想着要将荷包送给陈郁南,于是抽了身,一路来到了陈郁南的门前。
柱子走出来告诉她说:“殿下在看公文。”
“好。”柳清也不执意要见,把荷包递给柱子说,“帮我把这个给他。”
“这是……”柱子犹豫着接下了。
柳清说:“这是我给郁南绣的荷包,我见他之前好像挺喜欢荷包的。”
柱子笑了笑,是么,殿下何时喜欢过荷包了?总之他告别了柳清,踏进屋里来,一眼便是一幅美景,稀稀落落的金光洒入窗,金条上跳跃的灰尘像沉香缭绕,慢慢浮到陈郁南的眼前去。
陈郁南面向他站着,抬眼,辉光的眼眸隔着雾气,脸上的阴影像山峦一明一暗,所以令柱子像是雾里看花,雾中寻郎一般。
柱子的胆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开口就玩笑道:“这荷包,是伍夫人送来的。”
陈郁南脸色不变,唇角扯了扯:“再胡说切了你的舌,她不会绣工。”
“好吧。”柱子神色紧张,“是柳夫人送来,说是专门给殿下绣的,殿下收下吧?”
“你替我收了。”
尾音上扬,像在质问柱子,柱子惶恐闭了闭眼,走上前来,把精致的荷包搁在了陈郁南的桌上。
陈郁南垂眼去看,睫毛投下的暗影一片,将思量中的他衬得有些阴冷,他启唇时给柱子一个眼神,“拿上荷包,去伍榴月那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