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
宁王又向阿芜一一介绍席上众人,对面是太子和太子妃,阿芜起身双手交叠胸前,略略曲了膝,道声万福。
太子点头致意,太子妃亦起身还礼。太子妃本是李太傅之女,她虽身着钿钗礼衣,鬓插九树花钗,但如此端庄的装扮仍掩不住太子妃满身的书卷气,只见眉眼温婉,有如一株空谷幽兰,显得气质出尘。
旁边坐的是晋王殿下和晋王妃,这一对可是东都有名的欢喜冤家。晋王妃是武侯府的嫡长女,因是将门之后,虽身着奢华的鎏金长裙仍是藏不住眉眼的英气,爽利的性格倒更是讨喜。想来也就只有这将门虎女方能降住那自命风流的晋王殿下。
因是家宴,倒少了那么多繁文缛节。皇上举杯朗声笑道:“六郎新婚,大家满饮此杯。”众人皆纷纷举杯恭贺宁王宁王妃新婚燕尔。
阿芜与六郎皆起身举杯。只见琥珀色的美酒在碧色盈盈的夜光杯里轻轻晃动,万千华彩透杯而出,映出一汪澄碧的清泉微微晃动。
阿芜以袖掩面,低头略饮了一小口,琥珀色的酒水入口清甜,带有淡淡的葡萄清香,比那坊市里的果子露多了几分酒的的清冽,确实好喝!
见众人皆是一饮而尽,阿芜也仰头饮下,那清冽而又清甜的酒水顺喉而下,只觉五脏六腑无不清爽熨帖。
众人皆满饮此杯方落座。
刚刚落座,流水般的佳肴就送进了大殿,只见一竹制小笼上摆了六个金色的乳酥,一翠色琉璃盏上是状如牡丹的红色酥饼,一金盘上是撒着青色胡椒的炙羊肉,一玉盘摆放着一圈翘着尾的光明虾炙,一水晶盘里摆的金齑玉鲙,一青釜里里盛的是御黄王母饭,一粉釉海棠碗盛着的浓白汤汁里漂着几颗粉色绣丸,再点缀上几束绿色胡芫,粉青白相间,煞是好看……
如此青绿粉白,赤橙黄紫的一大桌子,直看得人眼花缭乱。不说别的,光是点心就有数十种之多,且大多叫不上名字。
阿芜这看着满满一桌子珍馐,亦不由暗暗叹息:“实在过于奢靡。”
阿芜旁边伺候的小翠,也被这皇家的宴饮之风惊得暗暗咂舌,看得呆了倒忘了给自家娘子布菜。
旁边一伶俐的小宫女忙上前用银箸每样给阿芜夹了点放在面前的碟子里。
阿芜夹了碟子里一白色的酥条放入口中,入口香脆,外酥里嫩,细嚼之下竟有鱼肉的细嫩,又有羊肉的鲜美,倒真真好吃!
又夹了一条酥条往嘴里送,咦,竟是混了鱼肉的细嫩又有鸡肉的爽滑。
阿芜心中暗暗揣测:这酥条莫不是把鱼肉、羊肉,鸡肉两两混在一起裹了细粉炸制而成,一碟普通的酥条竟有数种不同的味道,可真是巧心思。
阿芜心中虽暗暗称奇,但面上一丝不显,仍是蓄了柔柔的笑意望向翩翩作惊鸿舞的众宫女。
清风徐来,一群宫女子身着七彩霓裳迎风起舞,犹如天上鸿雁舞姿轻盈,长袖飞舞,裙裾飘飘,远远望去真真有如天上宫阙瑶池盛宴。
一旁布菜的小宫女,一边殷勤的布菜一边笑眯眯地给阿芜劝食:“王妃,且尝尝这贵妃红,还有这金乳酥。”阿芜夹了那贵妃红,放入口中轻轻一咬,酥脆爽口,且夹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阿妩垂下那清亮的眼眸凝神细品,如此清新悠长的花香不知是……那长长的眼睫毛忽然轻轻一颤:莫不是用红牡丹花入了这酥饼,怪不得唤贵妃红。
阿芜把每样酥饼尝了尝,眼眸里那满满笑意似要漾出来一半。
各色菜肴流水式的端上席,大家略略尝上几口,又流水似的撤了下去,最后只见五位宫人小心翼翼的抬了一大银盘摆在桌上。
抬眼望去,只见盘里仙雾缭绕,殿阁层叠,琼花玉树间有一群略一寸大小的乐伎和歌舞伎。略略数了数,倒有六七十人之多。
只见众乐伎皆盘膝而坐,或手执拍板,或怀抱曲颈琵琶,或鼓瑟、或吹箫……
乐伎前又有一群有如蓬莱仙子般的歌舞伎或作翩然飞天之态,或拧腰拂袖,或反弹琵琶……
这六七十面人虽小,但眉目极是传神,神态不一,动作各异,一人一貌,竟无两两相同之态,看得阿芜是啧啧称奇。
再细细看去,这小人衣饰极是华丽,头上一钗一帽,身上一纹一饰,脸上一颦一笑,盘里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一楼一阁,皆逼真异常。
“我的天爷,怕不是哪位神仙使了手段,把那树呀,花呀,人呀,亭台水榭呀变成一寸大小放入这盘里面?”小翠呆呆念道。
阿芜独爱那身形最为娇小的面人,偏了头细看,这小小面人一身粉色襦裙,圆圆的面庞上尤带未脱稚气的娇憨之态,嘟了那樱桃小嘴,一脸不情不愿地做那云肩转腰之态……看这模样,也不知是被哪位姐姐训斥了。
还有那戴了卷檐帽子的小小孩童闭着眼,鼓着圆圆的腮帮子使劲吹奏着排箫,也不知是吹得走了调,还是合不上拍子,旁边那弹琴地乐工斜眼望将过来,目中竟隐有恨铁不成钢的嫌弃之意。偏